十八峰铁索皆断,峰头皆被一剑削平。扶摇天下中禁人**的修行功法,并不在少数,但绝非主流。在远古时期,倒是盛行过一段时日,这一点,李长笑自二元宗遗址中,窥探得一二。但灵气鼎盛后,修行速度大涨,使得修行体系发生些许变化,远古时期重“灵根”,鼎盛时期便不这般注重了。
因修行资源增多,欲念放大,禁人**之类宗门功法,便也相对减少了,多数**一类功法或宝物,都掌握在远古大能手中。
李长笑见慕琴醒来,便问她是否有恙,为何突然道心受创,慕琴轻轻摇头,身体倒是无恙,道心之事,她暂且也不想理会,只等去到大天境最深处,再下定论。
有道是一朝破功,诸般念想纷至沓来,赵青之时,她秉承真我,释放天性,但回归慕琴之身,数百年研悟香火,却又无形中转变了身份,且她身为师尊,总不能在徒儿面前突然性情大变,变法五百多年光阴,又逐渐垒起了高墙。
此刻道心有痕,自我怀疑,又觉大道虚妄,霎时间反倒心思活络了不少,慕琴心道:“李长笑不修**,却想动念便动念,不想动念便不动念,我自修行来,少情寡欲,偏偏杂念起时,便身不由己。只道这世事真是弄人,也不知是天下修士皆是如此无拘无束,收放自如,还是仅他一人。”
她看着李长笑的面容,心中又道:“怎会是天下都能和他一般呢,我修行已久,也就见他一个这般人罢了。或许在他看来,我不过是庸人自扰吧。”
慕琴收回思绪,却也羡慕李长笑那有酒便醉,有肉便吃,万事拂心过,他自不回头的潇洒风格,慕大仙子这一生,自迈入道途开始,便从未羡慕任何人,因为她深知人各有道,但此时此刻,却是真切羡慕了。除却羡慕外,心中也早已触动。只是那白衣剑客,并未留意到这般变化,全当慕大仙长道心坚韧,偶有受挫,却也总能自愈。
李长笑端来一碗鱼汤,笑道:“下次可别寻死了,我还以为你以身入局,就为了把我骗来大天境,把我困死呢。”
慕琴一愣,旋即“扑哧”一声,笑得明艳,实在忍俊不禁,若站在李长笑角度,好像确实如此,刚进大天境,便要死要活,死活不肯走的…想到此,慕琴突觉得羞赧,当时也是打击太大,心生死志,本为道而生,为道而死,是顺其自然合情合理的事,但李长笑这般一复述,又莫名让她觉得,那做法竟有几分偏激幼稚。
“笑了就是没事了。”李长笑说道。
“嗯,没事了。”慕琴接嘴道,李长笑一叹,虽觉得麻烦,但见慕琴嘴唇苍白,还是亲自喂她,他舀一勺子汤水,送到慕琴嘴边,慕琴一愣,下一刻竟也缓缓张开了嘴。
她美目涟漪,被褥下手握成拳,吃完后,李长笑又拖着她腰肢躺下,告诉她,虽不知她要在大天境内求什么,但身体要紧,这几日好好休息,调整心态,大道啊大道,落到细微处,便是好好活着。将慕琴安顿好,见慕琴今天出奇顺从,李长笑也是纳了闷了,从前慕琴一般冷脸相待,然后回上一句“管好你自己”的绝情话语。
李长笑兴冲冲跑出屋外饮酒,此地是慕府弟子寝居,慕府弟子皆是清心寡欲,一般是禁止饮酒的,但奇怪的是,他却在小院子中,挖出了两坛美酒,看成色,至少已掩埋上千多年,一时喜不自胜,自饮自酌。
慕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遇到李长笑以来,她便被对方潜移默化影响着,上到为人处世,下到某些细小观念。从前她不知为何,现在却突然明白一二。她心底深处,其实也想似李长笑一般活着,慕琴身不由己,但赵青却能肆意妄为。
不由得想…若未入仙门,也未求大道,以赵青之身,和凡人一般安度余生,似乎却也不差,情至深时便发,不必压着束着,若能觅得良人,偶尔说说笑话,生活却也有趣,如果这样活上一年,定能顶得上修道一百年。
慕琴余光瞥向门外,此刻几乎不敢转头用正眼看那白衣,她悠悠一叹,“大道死而凡心起,是孽是福?”
听得脚步声靠近,她立刻紧闭双目,假装已经睡去。
睡之一道,李长笑可是道行极深,自然一眼看出,这位慕大仙长是在装睡,睫毛微微颤抖,眼皮也是紧绷着,全无半点睡着后的轻松惬意。
不知为何,明明名动扶摇,杀力骇人的仙长,有时行事作风,却颇有几分小孩子般的秉性,李长笑指尖晕上一点蓝光,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一开始慕琴还有所抗拒,心神抵抗,使得那梦境之力没能进入脑海,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睡着”,应是全无防备才对,那抵抗之力立时消退,还心中暗想,李长笑应该没能发觉。
受梦境之力的影响,慕琴眼皮渐渐沉,一点点昏睡过去,并做了个美梦,嘴角挂着浅笑,李长笑打个哈欠,去另一个房间,也沉沉睡去。自参悟梦道神尊陵墓,又入了炼虚之境,李长笑可瞬息进入中度睡眠,并且以此状态与人战斗,恢复力堪称骇人。
只是…全力搏杀的机会似乎很少?
李长笑朝床上一躺,盖上被褥,将青萍剑从腰间取下,抱在怀中,美美侧躺而睡。这般游戏人间,不用打打杀杀的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