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虽开,却不见人影,走道漆黑一片,月光畏畏缩缩。
冀获身体紧绷,那与他足有四分像的头颅,正闭着眼睛,静静放在客房桌面上。
淡淡的寒意,吹到后颈,他汗毛林立,眼神凝重,左右环顾未见其踪,心一颗心逐渐紧绷…一时之间,无数猜疑涌上心头。
是计划暴露了?
还是仇人寻来?
亦或者?
……
这一个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不止一次的推算到底是谁。却毫无头绪,或者说,任何一种可能,都有可能。
冀南亦是如此,兜帽下的长发,微有汗渍滋生,交谈时的天真甜美神态,已化作凝重。她眼眸闪过蓝芒,抽一缕灵气,跃于指尖,如水一般轻柔,不断滋生似白似透明的雾气,从房门飘出,将整座酒楼笼罩。
以梦境雾气延伸感知。此外梦境雾气范围内,她身无实体,可化雾离去,也可遁入人之脑海。
亦可凭空出现于雾气笼罩内的任意角落,冀南身为鲛人族天骄,除了强悍**外,还天生化梦身,这实力自然不必多言。
发现冀陆头颅后,两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寻出暗中之人所在。随着梦境雾气的延伸,房间内的任何角落,都如梦境一般,在冀南脑海中显现。
奇怪的是,并无任何异样。放下头颅,并且嚣张敲门的神秘人,已经离开这座客栈了?念此,骄傲的冀南与冀获,同松了一口气。
冀南眼睛稍眯,从指尖释放的梦境雾气,从门缝窗户等位置,渗入一间间客房中。
那些梦境雾气,将客人笼罩后,本是淡白并透明的雾气,逐渐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多彩而绚烂。
若是细看,那些绚烂的颜色中,藏着一个个梦境,有美梦有噩梦。
李长笑能窥探梦境,同是精修梦道的鲛人族,自然也可以。
只是二者稍有差别。李长笑直接用眼睛看去即可。
而鲛人族需先释放梦境雾气,以梦境雾气笼罩个体,个体的梦境便会从脑海,一点点渗透出去。
二者并无优劣之分,各有优缺点。李长笑更方便,更简洁,实用性也很强,并且随着修为高深,还拥有更多神异。而鲛人族的方法,虽麻烦许多,却自成完善体系,还有另一个用途:夺取。
这以梦雾笼罩,引导梦境渗出的方法,有时能夺取很多东西:念头,心气,感悟……
鲛人一族的理念中,梦是心的延伸,梦溶于“雾”,“雾”自水中来,故水法,梦术皆是他们所擅长。
扶摇天下就曾有一名天骄,一生征战百万场,未有一败,养出了无敌之念。一次出海觅宝,不慎落入鲛人族手中。
他昏迷中被施以秘法,夺去了那无敌念,嫁接到一名鲛人族天骄上。又将以梦术伪造的无敌念,重重新种入那名天骄心中。
随后故意放天骄逃脱。天骄自以为摆脱困境,继续修行,从不觉有异,修为一路突飞猛涨,远甩同辈中人,修行至炼虚巅峰。
那一日,他持紫金长枪而立,如墨长发披散肩头,跨凌南海之畔。
欲要一雪前耻,杀一位鲛人族强者,壮自身道意,以此入合体之境。
怎料与其对战的,便是盗取其无敌念的那位鲛人族天骄,二者大战三百回合,那位人族强者本占据上风。
可当鲛人族也展现无敌念时,人族天骄心神一颤,气息出现刹那波动,再加之当时鲛人族的话语。
一名本有机会问鼎顶尖强者的人族天骄,就此落败,道心崩碎,那一战大败矣。
可笑的是,鲛人族天骄只断其一根小拇指,并未杀他,要他看着自己,用着他的无敌念,问鼎巅峰舞弄风云。
那名盗取了无敌念的鲛人天骄,便是如今的鲛人族三老祖之一。
名鲛天。
至于那落败者…何名何姓。
谁知道呢。
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去,那天的南海之之畔,众人只看到一个,道心崩碎,右手小拇缺失的背影,独自远去。
自此以后,再未出现过。
说归正题,冀南欲才客栈租客的梦境深处,找寻线索,本仅是谨慎之举,却不料真切发现了什么。
她瞳孔一缩,从客栈掌柜的梦境中,看到了一道模糊身影,那道身影的身上,裹着十分浓郁的雾气。
那道身影问掌柜,三楼还有饭吗?声音洒脱亲和,但却隐隐带着一股说不上的意味。
好似擅长打铁的工匠,饮一口烧刀子烈酒,三分醉意上心头,随后高举铁锤准备锻铁。
“!!”
忽的。
冀南一下子中断的窥探,本是甜美的长相,因为惊恐的表情,失了几分韵味。
“是他!他在朝我笑!”
她失声道。
刚刚那个梦境的后半段。
她看到那被白雾笼罩的身影,突然转头看向了某处。
然后轻轻一笑,笑得很平静,意味深长。
却让窥探梦境的冀南,头皮发麻,惊魂未定,那感觉太熟悉了。
神秘,诡异,无可觉,无可察。
冀南一瞬间,便想到了那道白衣身影,那道站在熊熊烈火中,回头以唇语告诉他们“我,会去寻你。”的身影。
他来了。
冀南瞳孔欲裂,此地的气氛,让她失去了摘掉凡人头颅时的镇定,口中喃喃低语着“他找来了,他找来了。”的话语。
冀获抓着他的肩膀,激动的问询,究竟是谁找来了?
冀南强压惊骇,面色煞白,将梦里所见,一一言说。冀获又惊又惧,一阵冷风吹来,冀陆的头颅看起来越发瘆人。
淡淡的恐惧感,萦绕在两人心头。
冀北冥梦境暗中中的那一幕,已经让他们猜疑不断。
但那时还好,他们惊多恐少。
而此刻,又从梦中,看到那道身影,便是又惊又恐了。
似梦境一步步照进现实。
遥不可及的人儿,一步步走到了身侧。
他带着杀意而来。
“跑!”
至今为止,冀南与冀获,都未寻到来者任何踪迹。
能做的,唯有一点,那边是跑!无论从何种角度,跑才是正确的。
这两人前一个时辰,还在谈笑风生的鲛人,此刻披上黑袍,便是朝城外跑去。
在他们离去后的街道上。
有月光斜射而下,落入某个漆黑的角落里,洒在某人的靴尖上。
地面那一点斑白,那是剑身折射的寒光。
(身体不太舒服,请个假哈,今天只有一更。囧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