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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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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铁匠与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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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追月自嘲苦笑说道:“没想到我项追月居然会有临阵脱逃的一天…”

“殿下不是临阵脱逃,这是陛下的安排,王命不可违!”萧斩一脸认真说道。

卞乙依旧跪在地上请求道:“殿下的离开只是为了不给敌人可乘之机,若殿下落入敌手,世子殿下的处境一定十分难堪…”

就连一旁的城卫军甲士都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项氏王族姐弟的感情早已经在大舜被传为佳话。

大舜人无论男女老幼几乎都知道宁愿得罪项问天也不能得罪项追月,以项问天的大度,得罪了他或许还能活命,可要是惹了项追月,那便再也无法在大舜立足,身死已经是做好的结果。

项追月一脸纠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做出了决定。

“走!”她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开口。

萧斩和卞乙都松了口气,萧斩走上前说道:“还是我来背着殿下吧…”

项追月却摇头说道:“既然没有了禁制,自己走便是,我好歹也是个宗师武者,虽然远不及萧前辈厉害,赶路还是追得上的!”

萧斩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他转身看向卞乙等人郑重说道:“诸位,保重!”

卞乙带领身后将士们朝着二人施以军礼,随后他关切说道:“公主殿下、萧大侠一切小心,尘埃未定千万不要回来!”

项追月一脸感动说道:“大舜有你们这些义勇士就绝不会彻底沉沦!”

随后她一脸威严表情说道:“卞乙及东城墙守军听令!”

卞乙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说道:“末将在此!”

“小的听令!”

“谨遵殿下差遣!”

很多甲士都是第一次和项追月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他们的反应五花八门,场面一时有些乱糟糟的,不过在卞乙的示意下,众人不在言语,全都恭敬等待着项追月的后话。

项追月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混乱局面而发怒,她面露歉意道:“诸位,如今的局面都是我的责任…现在敌人将至,你们不必再死守城墙,都逃命去吧,不论如何,朝廷都不会秋后算账!”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就连萧斩都一脸震惊。

卞乙一脸郑重说道:“末将听令,不过数千人想要离开还需要一些安排,还请殿下先行一步!”

“殿下,卞将军所言极是,武赵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迟则生变,殿下速速离去吧!”萧斩立刻接话道。

这一次项追月没有再矫情,她只吐出一个“走”字,随后她与萧斩二人不再停留,从城墙处一跃而下,他们都是宗师强者,翻越城墙自然不在话下。

项追月与萧斩离开后,卞乙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将军,要…要逃吗?”一位将领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

卞乙瞪了他一眼说道:“愿意逃你随时可以离去,本将乃朝廷命官,大敌当前怎可离去,一朝将军都如此懦弱,我大舜的脸面何在?”

那位将领闻言表情有些复杂,既有些惭愧又有无奈,还有慢慢激发出来的坚毅。

“将军说得对,我等定死守不退!”他终于抛开恐惧,坚定说道。

卞乙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有令,就把这命令传下去,把选择的权利留给大家,不管你们是不是选择离去,本将都会留下来!”

项追月的命令很快就在东城墙传开了,在一些将领的有意为之下,卞乙的说法也在众将士们中间口口相传。

不多时,就有些人丢盔卸甲向城内逃去,也有些人在阳关城中无依无靠,他们索性直接逃离了阳关城,在这期间没有将领阻拦。

其他人看到先逃离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后,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了离去的行列之中,很快就有百余人先后离去。

他们没有人继续穿戴甲兵,离开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已经成了平民,只不过有令在先,他们不会受到惩处。

不过奇怪的是,不多时选择逃离的人就渐渐少了许多,很快就只剩下零星几个,再后来大家都不再离去。

有将领们约束,留下来的将士都不发一言,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的表情却是十分精彩,嘲弄、鄙夷、愤然、决绝…各种各样的表情让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卞乙站在城门楼最高处观察着下方的动静,他在众人不再挪步后开口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有令,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想要走的现在立刻离开!”

这一次众将士同样注视着卞乙所在位置,他们的目光坚定,竟然没有一人选择离去。

卞乙一脸欣慰表情说道:“我大舜有尔等这样的英勇之士,即便再艰难的时刻也能挺过去,本将为你们骄傲!大舜无敌!”他说到最后高举手臂大声呼喊起来。

“大舜无敌!”“大舜无敌”

高呼声此起彼伏,卞乙一脸严肃说道:“既然选择留下,就随本将死守到底,至死方休!”

这一次大家虽然没有呼喊,但每个人都站直了身板,眼神中都满是坚毅。

只要选择留下都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他们或是为了家国大义,或是为了袍泽小义,无论什么理由,他们都值得世人尊敬。

项追月在离开阳关城后一直跟着萧斩向东远去,她虽然在疾行,但目光不时看向阳关城。

当她看到阳光城东门处打开了城门又放下了吊桥,隐约有人影闪动之后,项追月的表情十分复杂,她虽然下令卞乙等人可以离开,但当真的有人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哀伤。

萧斩自然察觉到项追月的表现,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平静开口道:“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藏起来,陛下已有安排,随我来便好!”

项追月闻言就像是认命了,她乖巧点头道:“一切听前辈安排!”

二人的身影终于远去,只留下卞乙等众将士依旧固守在城墙之上,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就在项追月调兵遣将的时候,武赵来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城池,很快不管是商铺还是民宅都慌慌张张紧闭了大门,大街上除了忙碌的甲士外就几乎再也看不到百姓的身影。

不过万事皆有意外,即便到了武赵破城之时,仍旧有些不怕死的家伙在外面游荡,其中就包括了阳关城中几位有名的怪人。

城东有个铁匠名为程明德,他的铁匠铺就开在街上最为显眼的位置,这里的店铺看起来要么十分大气辉煌,要么布置地奢侈华丽,都是一些有权有势人家出入的场所。

而在这些所谓尊贵店铺的包围之中却有着一间铁匠铺,这里不像别的建筑都是几层的小楼,铁匠铺只有一间铺子,甚至连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因为常年打铁的缘故,整间铺子都被熏地脏兮兮的。

若不是门外随意丢着的兵器、器具还有各种金属块,再加上屋呢的火光和烟气,这个脏兮兮的小铺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铁匠铺。

程明德这间铁匠铺在这里已经开了有些时候,因为常年打铁,烟熏火燎让这位精壮的汉子看起来黝黑黝黑的,一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大板牙,笑起来憨厚的不行。

之所以说程明德是个怪人,那是因为他的铁匠铺虽然开在了最繁华地段的最紧俏位置,但这家伙给人打铁竟然分文不取,再加上他的技术十分高明,只要对方拿来足够的金属,那他就会打造出让人满意的东西。

无论春夏秋冬,不管黑夜白天,即便刮风下雨,只要有人需要,程明德都会开炉打铁,不完不休。

没有人知道这人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分文不取还能屹立不倒,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仅是阳关城的百姓,就连城外人也会慕名而来。

程明德的店铺门前总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乐此不疲的忙活着,从没有过怨言。

不过这样的人并没有被大家记好,人们说好听点就说他是个痴迷打铁的憨子,不好听就会骂他是个大傻子。

程明德却不在乎,即便有人当面出言不逊,他也只是一笑而过,长此以往,白痴铁匠的名字更让人津津乐道。

不过程明德的举动终于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对于城中其他的铁匠来说,这位白痴铁匠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出现让其他所有铁匠几乎都丢了饭碗。

能够抡起大锤的哪个不是身体强悍的主儿,这些铁匠就算不是练家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他们被程明德逼得走投无路自然联合了起来。

那一日,十多名大汉手持铁锤来到了程明德的铁匠铺前,原本还在排队的百姓立刻一哄而散,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他们可不想为了贪小便宜把自己搭进去了。

虽然没人敢靠近,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看热闹的人群还在远远盯着这边的情形。

人们看到程明德赤手空拳走了出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很快就动起手来,铁匠们率先出手朝着程明德蜂拥而上,铁锤翻飞,看起来凶险万分。

程明德就那么空着手与十几人扭打在一起,不过他的拳头就像是巨锤一般,凡是被碰到的铁匠立刻就会失去放抗之力。

人数悬殊的一战很快就已落幕,胜者竟然是程明德,虽然是那些铁匠挑事在先,又全都被放倒在地,但程明德并没有落井下石,他只是返回铁匠铺积蓄忙碌起来。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城里的铁匠在那次冲突后不久就全都被武赵朝廷征去,城中居然只剩下了程明德一家铁匠铺。

在此之后,虽然百姓们仍然会争先恐后地找程明德打造东西,甚至有些胆子大些的还会将打好的物品拿出去售卖,不过再也没有人敢在程明德面前撒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铁匠似乎不好惹。

程明德的怪在于傻,而城西的曲中恒就怪在一个奇!这个奇是奇异、神奇!

曲中恒是个戏班子,对,他一个人便是一个戏班子,在城西他自己拥有一个很大的戏苑。

这座戏苑名为人生路,其中只是雇了一些端茶倒水和收取打赏的小斯,其余便只剩下了这个戏苑的台柱子曲中恒。

曲中恒的戏并非是世间任何一种戏剧形式,他的戏别具一格,所有风格、唱法皆属于自创,其特点之一就是好听,十分好听,说是宛如天籁都不为过。

更为让人惊奇的是,曲中恒似乎会些戏法的把戏,他将戏曲与戏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种如梦如幻的舞台让人流连忘返,不管是城中的达官贵人还是商贾巨擘都是他的忠实听客。

一人一堂戏,戏戏不一样,曲中恒不仅唱的好,更是几乎不重样,他唱什么全看心情,讲述的故事各个精彩奇幻,让人百听不厌。

就连大舜长公主项追月都多次到人生路听曲中恒的戏,而且在谢幕后还给了不少赏银,曲中恒面对公主殿下是仍旧不卑不亢,甚至项追月对他都是以礼相待。

这让这位曲老板的名气又大了许多,很多人从大舜各处来到阳关城不为了看看都城的雄伟,只为了听一段曲中恒的戏。

就是这样的天才戏子却不收银钱,他每次唱戏的时间都不一定,戏苑开场之时都是靠听客自己排队,先到先得,一些达官贵人为了得到一个好位置竟然愿意重金购买,这也让一些人看到了商机。

听戏时若是有人打赏,曲中恒会命人收取,不过很快就会散给穷人。

总而言之,曲中恒的戏苑只是他唱戏的地方,但并不以此谋利,要不然像他这样红的戏子,想要挣大钱实在太多容易。

几乎整个大舜都听说过曲中恒的名,但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他只在戏开场时出现,落幕后就会不见踪迹,而在唱戏的时候他的脸千变万化,那匪夷所思的手段让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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