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司越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因为孟静姝说的是实话。
阿寻还没有接受他。
哪怕他们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过是他恬不知耻的死缠烂打。
孟静姝见他沉默,轻咳了声:“盛总,没关系的,一时的失败不代表什么,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目前你们住在一起的情况来看,你还是最有可能和阿寻在一起的异性。”
闻言,男人抽了抽嘴角:“多谢孟小姐宽慰。”
“客气了,到时候你和阿寻如果和好了,我们也都算是一家人了。”
“谁跟他是一家人?”
这句话来自姜致,他盯着孟静姝:“别随便对着其他男人犯花痴。”
后者立刻挽住他的手臂:“我哪有?”
“没有,你跟他聊得那么开心?”
“我只是在关心阿寻的人生大事,我觉得综合来看,盛总还是不错的,有眼有钱不说,和阿寻也算是互相了解,再加上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如果重新在一起就是复婚,夫妻嘛,还是原配的好。”
姜致听她说着,没接话。
孟静姝继续道:“主要我们阿寻太优秀了,现在不仅是律所合伙人,还是正姜实业一把手的妹妹,这么好的阿寻,难保有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会惦记,万一他们为了阿寻的钱和家庭背景骗得阿寻上了当,你这个当哥哥得多痛心?”
男人轻哼。
她继续道:“你痛心了,作为你老婆的我,也会难过的。”
姜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胡扯了。”
女人不服气,一本正经地道:“我这是在理性分析,怎么能算是胡扯呢?”
姜寻已经走了过来。
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哥哥嫂嫂笑笑:“你们婚后一直这么恩爱,真好啊。”
“阿寻,不用羡慕别人,只要你找到对的人,婚后会比我和你哥哥还要恩爱。”
“我暂时就不考虑这种事情了。”
说完,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默默往口中送。
盛司越偏头盯着她看,眉头微微拧起。
她说她不考虑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考虑呢?
她还很年轻,难道就打算下半辈子一个人过了?
还是说,因为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她已经对婚姻这种东西大失所望,永远丧失兴趣了吗?!
盛司越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滚了滚喉结,看着她开口:“姜律师处理案子的时候那么干脆利索,面对困难也见退缩,怎么在感情上畏手畏脚的,胆子都哪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我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永远缩在壳里,以为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
姜寻不喜地看着他:“盛司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我如今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吗?可我又不是哑巴。”
“你闭嘴吧!”
男人轻哼:“好,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不想,那我待在这里也是多余,我先走了。”
她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
本以为他只是说说,可人却已经起了身。
姜寻拧眉,“……”
刚来就走?
不是说要蹭饭吗?
几句话就不高兴了?
什么时候盛司越这么脆弱了?!
他先去了下厨房,看着徐知秋开口:“妈,我临时有事,午饭不在这里吃,先走了。”
后者回头:“走了干什么?留下吃饭啊。”
“不了,您先忙吧。”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去了玄关处,开门走人。
姜寻全程盯着他的身影,心头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直到门被关上,她才如梦初醒般确认——
他是真的走了。
孟静姝盯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寻,盛总是不是生气了?你要不要追出去哄哄他?”
“阿寻为什么要去哄他?”这话,出自姜致。
“再怎么说盛总也是带着礼物过来的,而且到饭点没吃饭就走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待客不周。”
姜寻觉得孟静姝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追出去挽留一下。
徐知秋也从厨房出来:“阿寻,你去看看司越怎么回事,让他回来吃饭啊,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么突然走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女人抿唇沉默。
姜致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纠结,轻笑一声:“想去就去看看,别等待会儿人家开车走了你吃饭的时候丧着一张脸。”
姜寻瞪他一眼,起了身。
她阔步走到玄关处,拉开门把手出去之后顺便也带上了门。
盛司越已经上了车,安全带也已经系好,正在发动车子。
女人喊了声:“盛司越——”
闻声,男人偏头看了过来。
她下了几个台阶走到驾驶座旁边。
车窗缓缓降下。
姜寻微微抿唇,看着面色紧绷的男人道:“我妈做了你的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
“你不是说你来蹭饭吗?就这么走了你晚上吃什么?现在就算去老宅,也不一定有你的饭吧。”
“花钱哪里吃不到饭,我又何必待在一个并不欢迎我的地方卑微地祈求你多给我一个眼神?”
姜寻张了张嘴。
她想说点什么,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做律师的口才竟然在此刻一点也发挥不出来。
数秒之后,女人才恍若想起什么般拧眉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玩这种倒打一耙的手段?刚才明明是你先跟我吵架的,是你激怒了我,我才反驳了你,也是你自己臆想的说我不欢迎你,擅自说要离开,我们家有任何人赶你走吗?”
后者冷嗤:“我还没有不识相到非要别人赶我走我才走的地步。”
姜寻抿唇:“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回去,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都说了要走再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骨气。”
“你要这么有骨气的话,还一直跟我住在华盛名邸干什么?按理说,你恢复记忆之后就该走了,现在多住了这么多天,怎么不说骨气的事儿?”
盛司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是我厚颜无耻,我今晚就不会华盛名邸住了,不碍你的眼。”
她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男人偏头对上她的视线:“阿寻,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是死皮赖脸住在华盛名邸,还是现在要走背后的真实原因。”
“我不明白!”
“好,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不识相的人,在你身上看不到复合的希望,所以不想自讨无趣下去了。”
听到这话,女人觉得好笑。
她点头:“那你随意吧。”
说完,转身离开。
盛司越眉头拧得可以滴出水来。
没有人知道刚才看到她从客厅追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高兴,可看到她几句话之后转身又走了,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也有自尊,也会在陪伴和付出之后得不到任何回复而失落。
哪怕他仍旧很想很想挽回她,可男人的骄傲不允许他再想一个乞丐一样去祈求她多看他一眼。
最终,盛司越还是驱车离开了。
路上他拨了薛定寒的电话,让他约上江东衍,一起去喝酒。
……
酒吧包厢。
盛司越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
江东衍看着他,一语不发。
薛定寒轻笑:“怎么回事?你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没有,如今好不容易约我们出来喝酒,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表演独酌么?”
“还用问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和姜寻有关。”
“姜小姐还是不肯跟你复婚么?”
江东衍:“可想而知。”
两个人一唱一和,听得盛司越瞬间更烦了。
啪!
男人放下酒杯,抬手捏着眉心,沉声开口:“我不擅长追女人,三年前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三年后的现在也没有办法让她多看我一眼。”
薛定寒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轻笑着:“司越,我有个馊主意,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对上他的视线:“说来听听?”
“你给她跪下,看她会不会心软。”
“真够馊的。”
江东衍接了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道:“定寒,这个馊主意你不会对你们家裴思瑜用过,然后还奏效了吧?!”
“少扯我,我好心给司越想办法,你说什么风凉话,有本事的话,你也给他支个招啊?”
“我帮不了他,谁让他从前自己作死,又是拿烟灰缸砸人,又是在姜寻车祸之后维护许心雯,细数他的罪过,我要是女人,我也不一定会原谅他。”
薛定寒调整坐姿,啧了声:“我说你,你不帮司越想办法就算了,怎么还挑起司越的毛病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最喜欢的安慰和切实能用的办法,你嫌弃我的办法就算了,怎么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
“我说的都是事实,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姜寻现在不愿意跟他复合,和这些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如果真的想挽回人家,一件一件解决这些问题对症下药才好,只在这里喝酒买醉是没用的,还有你说的什么下跪……”
言尽于此,他轻嗤了声,才继续道:“那种求原谅的办法属于道德绑架,对裴思瑜这种头发简单的可能有用,但对姜寻这种思路清晰的律所,不禁没用,还会适得其反。”
薛定寒轻笑:“你那么了解姜寻?你们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盛司越连忙也防备地看向了他。
江东衍,“……”
这两人,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之前是对姜寻有过一些心思。
但到现在为止,已经绝无可能了。
男人调整坐姿,对上盛司越的视线:“你别那么敏感,我只是以自己对律师的了解在做分析,我能多了解她?本来相处的就不多,你找我们喝酒想请我们想办法啊,其实不如问问你自己,你可是和她做过三年夫妻的人。”
后者收了视线。
是啊,他是和姜寻做过三年夫妻的人,可在挽回的道路上,竟然束手无策。
是他本就不擅长男女之间的感情么?
江东衍看他仍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样,沉声开口:“司越,你要知道,凡事最怕用心,就拿你在商场上谈生意的事情做对比,你遇到麻烦的时候,难道不是从对方最在意的点入手,逐一攻破么?追回前妻,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回心转意,不也是同样的道理?”
盛司越眼眸深了些。
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了。
只是……
男人看向江东衍:“今天我跟她赌气,说以后不在华盛名邸住了。”
后者无语。
薛定寒摇摇头:“我只能说,司越,你是懂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盛司越脸色也不怎么好。
现在冷静了,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会一气之下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了。
明知现在是他亏欠她,是他想要求复合,竟然还敢跟她发脾气?
他简直脑子有病!
男人抬手一下一下地捏着眉心,极为苦恼接下来该怎么舔着脸去见姜寻,见到她之后,又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挽尊。
江东衍适时开口:“既然想要跟人家在一起,就不要再拿着你领导的架子了,女人最吃的一套就是男人为了她低声下气,只要你足够放得下身段,说点可怜兮兮的话博取一下同情,再做点切实让她觉得你是个值得依靠的人的事情,重归于好就只是时间问题,你也别太心急。”
薛定寒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他说得没错。”
话落,他轻笑道:“不过东衍,我很好奇,没见你谈过几个女朋友,你怎么说得跟多了解男女之间的事情一样,难道你背着我们恋爱了,还是说你偷偷修炼了什么爱情秘籍?”
“你想多了。”
“那你的经验都是哪里来的?”
江东衍轻哼,似真非假地落下两个字:“猜的。”
薛定寒,“……”
这顿酒,三个人喝到了很晚才结束。
盛司越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清醒了。
司机过来接他的时候,他靠在后座,一边按揉眉心,一边报了华盛名邸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