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齐松微微皱眉:“阿寻,你也在这里守了几天了,先去休息吧,今天换我守着司越。”
“不用。”
姜寻的态度很是冷漠:“盛伯父如果真的想替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那就劝你的女儿去自首吧,否则,别怪我告发盛歆月。”
“你告发我有什么用?”盛歆月冲她喊。
女人拧眉,懒得跟她废话。
可盛歆月却眉飞色舞,言辞之间尽是得意之色:“我告诉你,那两个杀手已经逃到别的国家去了,美国的警察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连抓都抓不到,只要那两人抓不到就没有人可以指认是我在背后买凶杀人,警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还沾沾自喜地笑了起来:“这里不是江城,盛家不能一手遮天,你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也不能。”
“你给我住口!”盛齐松试图制止她。
盛歆月扬了扬眉:“爸爸,你的儿子已经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了,你的妻子也被姜寻害死了,你难道还想让你唯一的女儿去死吗?”
盛齐松指着病房出口:“滚,你给我滚出这间病房!”
他气得手都在发抖。
盛歆月轻漫地笑着:“我本来就是要走的,哦,其实我本来就不想来,是你非要让我来,还想着让我道歉,我才不会跟他们道歉,我恨死他们了!”
说完这些,她又瞥了姜寻一眼:“真希望我这个二哥醒来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啊,姜小姐不妨想想,如果他真的如我所想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你是会离得他远远的,还是会留住这里像他之前求着你那样求着他留在你身边。”
姜寻杏眸里有暗流在动。
她不想和盛歆月多说一个字,每回应一句都只会让她废话更多。
沉默之际,那女人终于离开了。
可她的话,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是啊,盛司越醒来之后如果把什么都忘了,她要怎么做呢?
是趁机离开?
还是告诉他他在受伤之前多么想要挽回她?!
……
盛司越昏迷第五天,姜寻被姜致全回家休息。
姜致找了护工在医院照顾盛司越。
这两天一直盯着医院情况的盛歆月趁机叫来了自己的好朋友夏诗韵。
这是她找的最像许心雯的一个朋友,企图让醒来后的盛司越可以把自己和许心雯相处的那些时光代入到夏诗韵身上。
她在夏诗韵面前一再描述自己的哥哥多么有钱多么英俊气质多么出众,并蛊惑夏诗韵扮演盛司越的女朋友,告诉她如果事成,不仅她下半辈子可以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就连整个夏家都能跟着沾光。
可以说是真的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夏诗韵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从盛歆月口中得知有利可图,跑的比兔子还快,甚至还拉着盛歆月给她多讲一些盛司越之前的事情。
盛歆月和盛司越的关系不算好。
一个从来没有被承认过的妹妹,对他了解的自然也不多。
可,即便脑海中和他有关的事情实在有限,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夏诗韵。
病房里。
夏诗韵看着躺在床上的盛司越,心跳都加速起来。
哪怕他闭着眼,都挡不住帅气英俊的模样,他的手腕在输液,露出精壮的小臂,那上面的肌肉线条健康有力。
她想象着被这样一双手臂抱在怀里的感觉,心底雀跃起来。
女人激动地抓住盛歆月的手:“歆月,你哥哥好帅啊,我感觉我都对他一见钟情了,原来你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你是我朋友,我骗你干什么?”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眼底露出不解:“他是你哥哥,你帮着我骗你哥哥,不怕他不高兴吗?”
盛歆月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词回应她:“他是我哥哥,但是他喜欢的女人我不喜欢,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你来假扮他的女朋友,如果事成,你以后就是我二嫂,这才是我想看见的,那个姜什么寻,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而且我二哥之所以会躺在病床上,都是她害的。”
“原来是这样。”
“是啊。”
盛歆月盯着病床上的看起来没有醒来迹象的盛司越,微微勾唇。
数秒后,她偏头看了向夏诗韵:“这样吧,你这两天就守在病房,我已经跟医生打听过了,我哥哥这两天就会醒过来。”
“可要有人来看他怎么办?我怎么说?”
“除了姜寻,其他人你都只说是我二哥的朋友就够了,我二哥叫盛司越,你记住他的名字。”
夏诗韵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那要是姜寻来了呢?”
“她今天应该不会来了,明天如果来的话,我就在医院外面想办法拖住她,只要保证我二哥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再确认他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么你的胜算就会大上很多。”
“好,歆月,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我能嫁给你二哥,一定会让他对你好一些的,我们两个以后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嫂。”
盛歆月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重重地点了头:“嗯,等他醒了,面对他的时候你也不用太紧张,失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随便编造一些过往告诉他,他都会信。记忆一片空白的人,最容易拿捏了,你从前就讨男人喜欢,我相信这一次也绝对不会失手。”
“嗯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哥哥爱上我的。”
“加油。”
交代完夏诗韵,盛歆月离开了病房。
她不仅要让夏诗韵一直留在病房里,她自己也要守着住院区大楼,只要看见有可能破坏这个计划的人,她都要想办法搞定他们。
她期待着看到盛司越醒来之后对姜寻疏远的样子。
期待着看到姜寻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那画面,一定很精彩。
想想就让人觉得舒坦!
……
姜寻回到住处之后洗了个澡。
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时,脑海里却还是一直担心着盛司越的情况。
明明很累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朋友圈,又刷了会儿视频软件,还是没有困意。
最终,女人打开聊天群,在群里面发了消息。
阿寻:【我和盛司越在美国遇见了抢劫犯,他为了保护我中了枪,头也遭受重创,医生说醒来之后可能会失忆,你们说如果他真的失忆了,我该怎么办?】
珊珊:【枪伤?严不严重?他现在怎么样?】
阿寻:【在病床上躺着,枪伤医生说幸好没有伤在要害,还算是好恢复,只是头部重创,记忆可能不好恢复,我总觉得他大概率会失忆。】
珊珊:【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阿寻,盛总都因为你中枪了,你还在考虑如果他失忆了你该怎么办吗?】
阿寻:【怎么这么问?】
珊珊:【我知道他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对,但是你这次回江城之后她真的改变了很多,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想对你好的,之前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感情的时候有时候旁观者不适合说太多,但是这次盛总为了你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觉得可能除了他,你很难再遇见愿意为了你不顾自己安危的人了,你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
姜寻看着宋子珊发过来的这段话,不自觉出了神。
没多久,裴思瑜也发了消息:【我觉得珊珊说得对,男人是可能会犯错,之前也都是盛狗子糊涂才会错信小人,可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错了而且还为了你受伤,再加上你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我觉得他也算是赎罪了,你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阿寻:【你们的意思是,不管他失忆与否,我都应该留在他身边?】
珊珊:【对啊,就算失忆,盛司越就还是盛司越,如果有一天他恢复记忆了,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变的。】
思瑜:【同意,说不定你多在盛狗子面前提一下你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他的记忆会很快恢复,这样你们就能冰释前嫌,好好地在一起了,这样以来,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阿寻:【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放下手机,姜寻盯着天花板出神。
从认识盛司越的那一天起,她其实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后来逐渐了解,她对他的喜欢慢慢加深。
可她从来不是主动的性格,所以打算将这份喜欢永远埋藏心底。
只是造化弄人,两个人以最狼狈的方式再次有了交集。
她一时之间被置于众矢之的,后来也经历了他长达两年的单方面欺负嘲讽。
再后来,他们离婚。
在许心雯的设计下,一场车祸,一个孩子,她原本想要维护的体面也终是留不住。
两人的关系彻底崩塌。
时隔多年她因为父亲生病重回江城,他开始了示好之路。
这一次,男人态度温和,从来谦让。
只可惜,她的心已经死了。
本以为死灰无论如何都不会复燃,却不曾想,她亲眼目睹孙丽珍死在自己面前,心理精神上都受不了打击,盛司越心甘情愿地守在她身边,还带她来美国散心,更是在危急关头护她安稳。
终究是,人非草木。
也许经历过那么多之后,盛司越已经学会如何爱人。
也许应该看在他为了她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份上,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姜寻回忆着两人一路走来的种种,思绪越发清晰。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想着明天就去医院告诉盛司越,只要他醒来,他们就可以真正重新开始。
如果他失忆了,她就把过往一点点地讲给他听。
如果他没有失忆,听到她的想法,他想必也会很开心。
这么想着,女人的唇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很快闭上眼,酝酿睡意。
再怎么说都是在医院守了那么多天,确实是累了。
这一觉,姜寻睡了十个小时。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从床头摸过手机时,女人看了眼备注,是姜致。
她滑动接听:“哥,怎么了?”
“盛司越醒了。”
“真的吗?他怎么样,他还认得你吗?有没有失忆?”
姜致没说话。
姜寻眼眸微动,有些担心:“他出什么事了吗?”
“人没事,其他的,你自己来医院看吧。”
说完,姜致挂了电话。
她有些不解。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失忆了大可以直接说失忆,她早就已经做好了盛司越会失忆的准备,因为医生提醒了。
可是姜致为什么给她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难道出现了比失忆更加棘手的事情吗?
姜寻知道一个人胡思乱想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她起床之后以最快速度洗了把脸,就开车去了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了,她觉得自己从住处去医院的这一路,几乎遇上了所有的红灯。
终于到达医院之后,女人将车挺好,一路小跑去了住院部。
病房外面,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人挺多的。
有姜致,有盛齐松,有盛歆月。
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那女人的气质莫名让她觉得熟悉,姜寻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像是她的那双眼睛,长得和许心雯有些像。
从思绪中回神,她当即看向了盛司越。
他也看向了她,只是那眼神实在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太清冷了,也太陌生了。
女人缓缓走向他,试着喊了他一声:“盛司越?”
后者皱起眉,默不作声地打量她。
自醒来之后,每个人都告诉他他的名字叫盛司越,他也已经快速习惯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听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眯眸:“你是谁?”
男人的嗓音很是清冷,不仅透着凉意,还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是姜寻,是……”
是什么?
话到嘴边,姜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难道要说是他的前妻么?
还是自我介绍她是他失忆之前想要追回去的女人?!
微顿之后,她心平气和地开口:“是你的朋友。”
“没印象。”盛司越的态度照旧冷漠,丢下这三个字之后,就连目光都从她脸上收回了,而是看向了盛齐松和盛歆月:“爸,歆月,我想休息一下,让诗韵留下陪我,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姜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是失忆了吗?
为什么会对盛齐松和盛歆月这么温和,却对她如此冷漠?
而且,还让那个叫什么诗韵的留下陪他?
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个诗韵,到底是什么人?!
“好,你先休息。”
盛齐松的话让姜寻从思绪中回了神。
她看向他,想要问些什么,后者已经出了病房。
盛歆月和夏诗韵对视一眼之后,也出了病房。
姜致走到姜寻身旁,温声道:“先出去吧,具体情况问问盛家父女。”
她“嗯”了声。
出病房之前,女人回头看了眼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像是一个清心寡欲的神,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大脑似乎也一片空白,就连那双和她对视的眸子,都让人看不出有一点情绪。
姜寻有些挫败。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原来面对失忆的盛司越会是一件如此无力的事情。
吱呀——
病房门关上了。
姜寻看向盛齐松:“盛伯父,司越怎么回事?”
“他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夏诗韵,他就认定夏诗韵是他女朋友了,那个夏诗韵也很乐意照顾他,就先由着他吧,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们谁也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可那个夏诗韵到底是谁,盛伯父之前认识吗?”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她只说自己是司越以前来美国出差经常联系的朋友,还知道司越的生日和之前在国外谈过的几个项目,姑且相信她吧,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伤害司越。”
“真要等到伤害的时候还来得及吗?”
“你这是在怪我爸爸吗?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一直在医院守着我二哥?”盛歆月质问的嗓音格外清亮。
姜致上前一步把姜寻护在身后,凌厉的目光扫向盛歆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找死么?!”
盛歆月轻哼。
姜寻却听得微微皱眉。
却也懒得跟她废话。
可她还不罢休,视线越过姜致看向姜寻:“以前我哥哥求着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视若无睹,现在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了你又觉得不舒服了是吗?姜寻,你可真是有病啊。”
盛歆月越说用词越难听:“最好我哥哥永远没办法恢复记忆,一直和夏诗韵在一起,你这种不懂得珍惜他的女人根本就不配!”
“够了歆月!”盛齐松不悦地打断了她。
看向她时,他的眼神里带着戾气:“再敢这么和你嫂嫂说话,以后医院你就不用来了!”
盛歆月毫不客气地反驳:“爸!她才不是我嫂嫂,她只是我哥哥的前妻!”
盛齐松伸手指着电梯处:“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就离开,谁乐意来这里看你的宝贝儿子,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过来了!”
“你这个逆女!”
盛歆月扭头就走,几乎是一点面子不给盛齐松。
好像从孙丽珍离世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姜寻满脑子都是盛司越谁也不认只认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夏诗韵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在医院守了五天都没有见夏诗韵来探望盛司越,偏偏她回家休息时冒出来这么一个女人,说没有人从中作梗,她决不相信!
女人直觉——
这件事跟那个嘴上不饶人是非不分的盛歆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