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只手?”久清图听得稀奇,“圣子的手吗?光一只手也能坐镇一层塔考验进塔之人?”
“谁的手我也不知道。”纪雀道,“反正就是一只手,不停打我。”
“光一只手……还挺稀奇。”久清图啧啧称奇。
“你一个骷髅也不比它差。”纪雀道。
“那我还是比它更珍稀的。”久清图毫不犹豫的接话。
纪雀叹气。
叹了又叹。
上也不想上,灵泉也不想泡,修炼台也没有办法突破。
哎……
看她一脸难色,久清图不忍,“那就算没有宝物,你从一层塔里出来有没有变得厉害?”
“手部力量变强了。”纪雀回。
“那就算是有收获的。”久清图道,“反正痛苦都一样,我的建议是爬塔。”
“可是就算没有那只手,我的手部力量也能变强。不过时间问题。”纪雀道。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久清图道,“那好歹是圣子的手,你要是自己练,那得多久?”
“多久也行。”纪雀叹了口气,无所谓又低声地道,“对我来说,时间拉长的无痛变强,远胜过短时间内的剧痛变强。”
她这人,唯一不会的,就是因为赶时间而着急。
一天不行,就两天。
两天不行,就一年。
一年不行,就十年。
她从不着急。
即使最后失败,那就重来。
要是到死了都没有成,那就拉倒。
下辈子再说。
“可是……他们等不了这么久。”久清图道。
“不仅是外面的人,还有苍生。不是神女吗?魔王出世,你要力挽狂澜,拯救苍生。”
“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恨不得你能一夜变强。”
说着,久清图耸耸肩,放在膝盖上的手拿开,向后撑在灵泉上,伸直了腿,整个人慵懒地漂浮在上面。
悠悠道,“不过我无所谓。”
“你想什么时候变强就什么时候变强。”
“快也好慢也罢,我都可以陪你。”
纪雀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她没说话,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
好一会儿,纪雀低声开口,“老师,你觉得我打得过魔王吗?”
“你在怀疑自己?”久清图问。
纪雀“哼”笑了一声。
“我从不怀疑自己。”她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天下唯一的神女,天下第一牛!懂不懂?”
“那你问我这个干嘛?”久清图疑惑。
“因为想听你夸我,嘻嘻。”纪雀说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转身往阶梯上而去。
一边走一边道,“我现在需要两口鸡血。”
久清图:“……”
“说不定第二层里就有宝物了。”久清图安慰道。
“这句话比鸡血有用。”纪雀说道,跨过了之前无法跨上的阶梯,站到了第二层塔塔门前。
纪雀看着门上的图案,一个很复杂的图案,配合着天下地势主脉。
因为加了风水堪舆,比刚才一层塔门的阵法难得多。
但是抱歉,她很牛。
纪雀直接上手。
然后转了回来,捣鼓半天。
塔门往上缓缓开。
“老师,再见。”她道。
“再见。”久清图说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到了门内。
塔门缓缓打开,纪雀走了进去。
踏入之后,骤然一阵火光!熟悉的高大墙壁,熟悉火炬。
以及……熟悉的位置。
当纪雀抬头,看到中央上空浮着的一只脚时,闭上了眼睛。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也可能想到了,但不亲眼看就总觉得有其他的可能。
掏出了腰间的布条,蒙在了闭上的双眼上。
当双眼陷入黑暗,耳边的风都变慢了。
那只脚踢过来的瞬间,纪雀已经躲开。
“砰”的一声巨响……有石渣迎面打来,纪雀飞快躲开的同时,拉开了眼带看了一眼。
这才看到,就在方才自己站着的地方,青石板被踢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里面的石头全被震成碎渣子。
纪雀眼睛一瞪!
但根本没有给她发怔的时间,下一刻,那双脚就已经迎着她的面门而来!
疾风如刀!
这一次,比方才那一脚更快。
更有力。
快到几乎到了面门的瞬间纪雀才做出反应。
身子比脑子更快的她身子往后险险躲开……那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墙壁上直接爆出一个巨坑!
上面的石砌火炬被震碎,那火焰随之熄灭。
我的天……
纪雀看着那个坑,抱着头,在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也直接飞起躲开。
刚躲开,那脚就落到了方才的位置……
纪雀吸了一口凉气,死死盯着那只脚的位置。
提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全神贯注!
只要一动,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躲开!
这一脚要是踹到她,她立刻就要去跟阎王报个到。
她丝毫不敢分心,甚至连刚摘下来的眼带都不敢戴上去。
就怕自己一动,那双脚就趁机飞踹过来……
此时,下面被踹的坑洞已经慢慢恢复。
被震碎的石头开始慢慢聚集在坑洞中,慢慢融合,恢复到了原样。
而那只脚却一动不动。
它站在方才踢出来的坑洞里……
纪雀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它,以至于背后受了一踢的时候,整个人痛到麻痹的同时,简直想不通……
这……又是哪里出来的另一只脚?
当两只脚合在一起,一前一后,走向纪雀的时候,纪雀正趴在地上吐血。
因为第一层的手和第二层的脚都没有修炼者的气息,只是普通的攻击。
虽然攻击极强!
虽然没有修炼者的气息,只是单纯的搏斗和攻击,但这种体魄和近身搏斗的力量,几乎是天下都少有的顶尖存在。
而纪雀不过是个修习院都没有毕业的学生罢了。
在这样的攻击之下,所造成的痛苦,甚至比天命者的修为攻击她造成的伤害还痛苦。
但灵气能修复伤势。
对于修炼者的伤势,灵气修复很慢,但是只有打坐吸气吐纳,运行之下也能缓慢修复大多数并不致命的伤。
对于不是修炼者造成的普通伤势,若是体内有灵气,修复的作用就大了。
体内的灵气冲撞着她的经脉,让她体内很痛的同时,也不停修复着她的伤势。
纪雀一边吐血,一边看着缓缓走到中央的两只脚。
第二层的脚,力量和速度都远高于第一层的手。
因为第一层就只有一只手,所以当看到脚的时候,她也想当然的以为第二层也只有一只脚。
被第二只脚猝不及防偷袭,纪雀感觉身体里翻江倒海……
那一脚踹在她的背后,胸腔的位置,直接将她踹得差点儿见了太奶。
她甚至连爬起来都不做到了。
只能瘫在地上,因为吐血而不停抽搐。
这次是真的伤势极重……
但凡再来一脚,纪雀确定,自己必死无疑。
再难杀,也得死在这里。
那两只脚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样的情况下,再给她一脚,她性命堪忧。
于是站在了中央,然后两只脚合并,翘起了二郎腿。
翘在腿上的那只脚悠闲晃着,似乎在等着纪雀体内的灵气修复她的身体。
在这坟墓中,除了疼痛和瘫软,以及被狂揍之后的疲累,便也感觉不到其他了。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寒冷。
纪雀被揍到感觉自己都在阎王面前晃了一眼,眼看着自己就要彻底见阎王,脚又停了。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伤势终于被浓郁的灵气慢慢修复。
但伤势修复,灵气所冲撞的剧痛却依旧在。
伤势修复的差不多的纪雀躺在地上没动,装死休息。
她不知该如何将体内的灵气引导制用。
但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个不错的情况。
在修复了她的伤势之后,灵气有所消耗。
所以那股本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在此时似乎减少了些许。
很微小,但她捕捉到了。
所以,这是要一直挨打然后一直修复,然后体内冲撞的灵气也会慢慢消耗疏解。
说白了就是要她不停受伤。
休息的差不多的纪雀,摸着眼带带上。
那一瞬间,疾风如箭,当她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只腿已经踢到了她的腿上……
那一刻,纪雀似乎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
刚动的身体立刻被踹飞了出去!
断裂的疼痛撕心裂肺,纪雀咬牙坚持,下一刻,另一只腿也被踩断。
死咬牙关的纪雀直接痛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两只腿翘着二郎腿在中央翘着二郎腿。
纪雀迷迷糊糊醒来,被踩断的腿骨已经被灵气修复,她喘着粗气,然后撑着尖刀站起。
刚站起,双腿便踢了过来。
一次又一次。
一层塔所遭受的攻击与暗河中的灵气给她的痛苦一样。
所以她最后才踏入了二层塔。
可二层塔的疼痛就胜过前者千百倍了……
那是直接踩在腿骨上深深碾碎,踩到碎掉的骨头从肉里刺出来。
踩到关节化为齑粉,踩到血肉化为泥。
一次又一次,然后在剧痛中等待灵气的修复。
相比于二层塔里的痛苦,那灵气所带来的痛苦都变弱了。
到后面纪雀都习惯了。
纪雀忘记了自己挨了多少攻击,才可以躲开那比疾风还快的腿。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能做到还腿。
而她的反击,除了用双腿,其他的攻击对那那双脚根本无效。
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直到纪雀只用双腿也能在偌大的塔中飞驰,一个蓄力蹦,便能直飞入塔顶,落下的腿能直接踹碎青石板。
才能勉强在那双脚下过几招。
冰封之境中的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秘境之外冬去春又来。
无人知晓进入了冰封之境的神女和他的老师去了哪里。
期间派进去找的人无数波,别说找到两人了,就连蛛丝马迹的足迹都掩埋在了雪中。
而期间因为有了符文的保护,在老师的带领下,总府的学生们开始分批次进入秘境之中锻炼。
再后来,修习院的学生们也开始进入了秘境锻炼。
从前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毕业,新生们慢慢填满了当初差点儿被杀尽的修习院。
一年又一年。
当纪雀从二层塔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变了。
塔门打开,刚从战斗中出来的她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狠厉和肃杀。
没有看暗河一眼,出来的她直接转身朝着第三层而去。
久清图正站在暗河上。
是的,站在上面。
他在暗河上逛哒,如履平地。
听到动静的他抬头,便看到从二层塔里出来的纪雀。
看到了一言不发的她满脸狠厉。
并没有像一层塔里出来的时候那般,坐在阶梯上跟他聊上两句。
而是直接就向着三层塔而去。
久清图一看就知道,这是被揍得太狠了。
被揍得生气了。
纪雀没有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叫住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回了头,然后站在暗河上,缓缓张开了手。
盘腿打坐所吸纳的灵气,已经不能满足体内的需求了。
打开第三层的塔阵,看到塔子里的漂浮的头发时,这一次纪雀没有再蒙眼。
盯着那团漂浮在上空的头发。
在那团头发化成一支箭,射过来的时候立刻就飞起躲开。
经过第一层和第二层的锤炼,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遇到危险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的自己了。
如今她身体和脑子反应的无比迅速!
比之前的速度快了百倍不止。
但也只是速度够快,能躲开头发的攻击而已。
之前所锻炼的手和腿脚面对头发都没有用。
一拳打过去,一脚踹过去,都跟落在棉花上一样。
头发如水,可以千变万化。
是箭雨,也是刀剑;是斧头,也是长鞭……
一开始是一支箭雨,后来化作无数的箭雨。
纪雀再怎么反应快,但满室都是射过来的箭雨时,她能躲也无处可躲。
当箭雨插入血肉,刺痛传来。
但纪雀面不改色。
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
疼痛,常伴吾身。
比起在第二层所遭遇的疼痛,只是被箭射中,算得了什么?
被斧劈,又算什么?
那些头发化作十八般武器,有纪雀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各种各样的武器杀向她。
而她手中的尖刀根本无法砍断那些头发丝毫。
虽然那些武器都是头发变的,但锋利程度却比那尖刀胜过百倍。
尖刀迎上,直接就砍豁口。
到最后,她只能徒手接冰刃。
此时,真正的历练才到来。
当兵器变成杀器,而她无力应对,也无法抵御的时候,身体就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