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源山脉绵延数千里,以八峰灵力最为充盈,分别为:乾位天幕峰;坤位碧落峰;离位炽炎峰;坎位沧澜峰;震位天鼓峰;巽位扶摇峰;兑位灵渊峰;艮位翠微峰。
八峰灵力又汇聚于中央主峰,撑起一悬浮平台。
平台南北长九千丈,东西宽八千丈,逍遥宫大殿坐北朝南,与其相对的是北方紫霄殿。
两殿正中广场平台名曰神霄广场,为逍遥弟子会武与祭天之所。
此刻,神霄广场人影攒动,正道将有一大事发生。
逍遥派第二任掌门元天宗以玄境修为,得悟大道,功德圆满,获羽化飞升机缘,正道四派掌门、长老皆来此恭贺。
元天宗正盘膝坐在广场中央的巨大太极图之上,其身后一块九丈高的神石立于太极图中央。
那宝玉般的神石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冲云霄,上书三个篆体古字“通天石”。
元天宗当着天下正道道友之面,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门派二代大弟子玄承,并授予斩妖剑、白泽图二宝,以及乾坤九仪鼎法门。
掌门交替仪式完毕,神霄广场上空弥漫彩色云霞,通天石引发天雷,助元天宗斩去三尸,脱胎换骨,携灵龟一起羽化飞升而去。
人界修真千年来,元天宗乃第一位羽化飞升之人。正道众人得以瞻仰天威,无不惊叹。
飞升事毕,天空恢复如常。
玄承真人携一众长老恭送各派正道道友离开,随后亲自将清虚派掌门惠音真人一行送至齐源山山门,聆听教诲。
惠音真人一身白色道袍,手持拂尘,面容和善,对玄承真人说道:“玄承,贫道恭贺你接任逍遥掌门。纵观我正道二代弟子,以你道行最高,也最有望突破玄境。
望你承元天宗师兄遗志,遵天道,念苍生,继绝学,开太平。统率群雄,光大我道!你我两派系属同宗,逍遥派之事,贫道自会鼎力相助!”
“玄承,多谢惠音师叔!”玄承真人一躬到地,恭敬说道。
惠音真人略略点头,解下腰间玉佩,递给玄承真人,嘱咐道:“玄承,玄希师侄之子芸逍正式拜入逍遥,你且将此玉佩赠予他。来日他修炼有成下山之时,我会派人寻他,另有教诲。”
“玄承谨遵师叔之命。”玄承真人双手接过玉佩,小心收好。
惠音真人又嘱咐几句,带着清虚派四大长老离开齐源山。
玄承真人目送众人离开,才拿出玉佩观看。玉佩晶莹剔透,一面雕刻着八卦图案,另一面则是太极阴阳图,正是清虚派掌门玉佩。
玄承真人目光一凛,想起元天宗师叔临行嘱托,将玉佩重新收好,匆匆回到了逍遥宫大殿。
逍遥宫大殿内檀香扑鼻,布置淡雅朴素。一个太极阴阳图高悬大殿正中,阴阳图上方有一匾额,上书“大道无形,玄德无为”八个大字。
玄承真人于大殿正中端坐,其左右两侧各有两把木椅。
右侧坐着两位仙姿玉色的女子,乃紫霄殿之主玄微、玄裳师姐妹,左侧两把椅子却空空如也。
再往下,齐源山八峰首座长老分列两旁。
左侧四人,天幕峰青云道人、炽炎峰百里生、天鼓峰董子秋、翠微峰百草道人。
右侧四人,碧落峰凌云、沧澜峰莫子岚、扶摇峰苏荷、灵渊峰云舒。
逍遥派建派五百年以来,除六位道法通玄的祖师之外,还有修为至化境的仙级高手三十二位,其中修为最高的便是大殿中十一人。
今日,逍遥派各峰首座长老集聚逍遥宫大殿,一是为了恭祝玄承真人接任掌门。这其二,就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入门拜师事宜。
芸逍独自站在逍遥宫大殿之内,面对掌门及众位长老目光,他默默低下头,又偷眼去看自己唯一“认识”的百里生。
玄承真人欠了欠身,朗声说道:“众位师弟,师妹,这便是玄希师弟之子,芸逍。过去五年,元天宗师叔一直亲自教导芸逍修行。
他年仅十岁,道法根基却已然稳固。
芸逍今日正式拜入逍遥。不知哪位师弟、师妹愿意将其收归门下,传授道法?”
玄承真人说完,环视众人,在场十位长老却都闭口不言。
玄微更是紧闭双目,面色凝重。
芸逍天赋异禀,丝毫不弱逍遥派开山祖师,又身怀神秘真法,根基深厚,在场之人都看得真切。
换做平日,如此资质深厚的弟子定会遭各脉争抢。
无奈芸逍身世特殊。
玄希与朱雀圣使之事在百年前轰动整个正道,正道四派险些因此产生嫌隙。逍遥、天罡、梵音三派最优秀弟子更因此卷入情劫而离开门派,此事影响极大。
玄希、玄夷、玄微和玄裳乃元天宗钦定的四大辅事长老。
眼下,玄希失踪,生死不明。五年前,玄夷因此事受人算计,现在禁地受罚。
玄微乃其中关键人物,其统领紫霄四脉,地位与玄承真人相当。
众人皆知玄微性子冷漠,但脾气火爆,是以只有忍痛割爱,谁也不敢主动将芸逍收归门下。
沉默半晌,玄裳轻咳了一声,对玄承施了一礼,说道:“掌门师兄,师妹观芸逍这孩子天赋极高,元天宗师伯又对这孩子也极为关注。依师妹愚见,芸逍拜在掌门师兄门下最为合适。”
玄承闻言,却是微微一怔,旋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淡淡道:“师妹所言有理。奈何师兄我蒙师叔抬爱,如今执掌逍遥派,恐被俗事所扰,耽误了年轻人的修行。
近年来,除了若川,师兄便不再收徒了。还望各位师弟、师妹为我分忧。”
听玄承如此说,玄裳也不再劝说,大殿中又恢复安静。
玄承目光在堂下众长老之间流转,欲言又止,显是非常为难。
无奈之下,玄承只得收回目光,轻声叹息道:“以此子资质,玄通师弟……”
听到“玄通”两字,玄微忽地睁开眼睛,沉声道:“掌门师兄,往事已矣,此时多说无益。既然玄夷与这孩子的父亲号称逍遥二仙,师兄何不让这孩子拜在玄夷师兄门下?”
“这......”玄承真人也有些为难,显是有些话难以启齿。
芸逍自出生以来便追随元天宗在青莲山玄潭独自修炼,从未见过外人。
但眼下情形,他也看得明白,众人分明是介意自己身世,不愿收自己为徒。
想起元天宗临行之时所说的“庶子”身份,芸逍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孤独无助。
就在此时,芸逍头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眼前发生之事,自己竟似经历过。逍遥宫大殿也变得无比熟悉,就像自己曾久居此处一般。
芸逍不动声色地运转体内混元真法,稳住心神。大殿众人各有所思,并未察觉。
百草道人忽然说道:“掌门师兄,师弟我一心钻研丹药,在道法与功法上与几位师兄妹相差甚远,恐耽误了这孩子修行。依师弟遇见,玄微师姐提议乃最好的办法。这孩子的资质绝顶,除了掌门师兄之外,当以玄夷师弟最为合适!”
玄承真人点了点头,叹道:“百草师弟所言极是。玄夷师弟与玄希师弟昔日行走尘世,行侠仗义,被称作逍遥二仙,芸逍拜入玄夷师弟门下自然合适。
奈何玄夷师弟五年前在九缘山误伤无辜百姓,正在后山面壁。而且,他已收了清虚派姬如尘师妹之子姜小虎为徒,不宜再收弟子。”
百草道人摇头轻叹,再不言语。
在场人中,凌云、莫子岚、苏荷、云舒四脉皆为女弟子,并称紫霄一脉,由玄微统领,她们自然不会收下芸逍。
董子秋、青云道人又以弟子众多为由婉拒,在场人中只剩百里生没有表态。
百里生倒是很喜欢芸逍,也不在意他的出身。但百里生自追随玄真子入门以来,并不以道法修为见长,而是协助历代掌门打理门中俗事。
齐源八峰中,炽炎峰也是招待正道道友之用,并无弟子修炼。
百里生担心自己修为不济,耽误了芸逍这孩子,是以也没有开口。
玄承真人见状如此,也猜到众人心中所想,只轻叹一声,并无良策。
芸逍初见人情冷暖,不由地心生失落。他目光望向百里生,心中已有想法,便对玄承真人一拱手,说道:“掌门真人,芸逍有话要说。”
玄承真人“哦”了一声,说道:“芸逍,你有话但讲无妨。”
“多谢掌门人!”芸逍目光坚毅,朗声道:“芸逍愿拜百里生长老为师,还望掌门人应允。”
芸逍此言一出,众人哑然。
若论资历,百里生入门极早,在场众人中仅次于玄承真人,在门中德高望重。但他并不长于修行,两百年来也从未收徒。
芸逍天赋超绝,来日成就不可限量。他居然要拜在百里生门下,着实让众人不解。
玄承真人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问百里生:“百里师弟,芸逍这孩子许是与师弟你有缘。不知师弟是否愿意将其收归门下?”
百里生起身施礼,说道:“掌门师兄,师弟我也喜欢这孩子。奈何百里生道法平平,怕耽误了他的前程。”
芸逍闻言,只当这是百里生婉拒之言,满脸失落,低下了头。
百里生却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依师弟看,就让这孩子先跟着我。师弟我自会传授其逍遥派基础道法与功法。待时机合适,还请掌门师兄为他再觅名师。”
玄承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芸逍满脸欢喜,抬起头来,向百里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跟随元天宗五年,习得最为玄妙的混元真法,自信定能一法通,万法通。是以他此刻并不在意跟谁修炼,只想选一个看起来更亲切之人。
商量已定,玄微第一个起身,对玄承真人一抱拳,转身走出逍遥宫大殿。其余长老也都与玄承真人道别,陆续离开。
百里生领着芸逍走出逍遥宫,沿着神霄广场向东走去。
芸逍看着广场中央的通天石,恍惚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二人走到神霄广场东侧,百里生御空而起,带着芸逍飞越云海,朝炽炎峰飞去。
炽炎峰被一层淡红云气笼罩,灵力极其充沛,芸逍顿感神清气爽。
他暗下决心:既然其他首座不愿收下自己,那自己偏要让炽炎峰一脉大放异彩。
炽炎峰乃逍遥派招待正道道友之所,这里房间众多,却少有人来,非常安静。百里生寻了一座最为僻静的院落让芸逍住下。
芸逍进屋,闻得幽幽檀香扑鼻。
他坐在屋内八角桌前,开口问道:“百里师叔,师公到底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