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盯着银发男人,两人的视线几乎交织在一起,轻轻道:“袒护?”
银发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审讯手段,轻佻地看着魏远。“这几天只有一个人用到了实验室里的血液分析仪,而那名被枪杀的医生之所以那么晚还待在实验室,也是在等血液分析结果出来……”
这个结果一出现对方就立刻就找了魏远,显然是这个血液的结果有蹊跷。
魏远似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鼻梁两侧,轻声说道:“这是你的推测,还是有证据?”
银发男人沉下脸。
这种时候哪里会有什么证据,没监控,没录音,没目击证人。
魏远放下手,神色带着冷淡望着对面的银发:“即使是在现在这种时刻,以怀疑为前提的定罪也不被允许。”
银发男人神情阴沉。
……
赵颖、张政的询问记录——
“我们顺着后山的小路一直去了烽火台,路上遇到两个抢劫的人,但是被我们的枪吓跑了。”
“不,我们没有开枪,一路上都没有开过。”
在场已经有人检查了枪的状态和弹夹,确认了这支枪短期内完全没有射击过的痕迹。
“当时只想尽快找到救援人员,我们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
“不是,没有。”
审讯询问:“所以你们两个一直都是一起行动,中间没有分开过?”
赵颖张政:“当然了。”
张政本来就是护送赵颖,他还负责拿着枪,怎么可能会和赵颖分开。
赵颖说话的过程中,对于姜善的称呼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阿善”。
没有意识到对面三个询问的人员互相使了怪异的眼色,其中一个人有些凉凉地问赵颖:“你跟那个幸存者关系很好?”
赵颖仍然没有知觉:“是啊。”
反倒是张政感受到了一丝隐约的不友好在流动,但在三道视线注视下他没办法提醒赵颖。
“能说说你们在海洋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海洋馆……为什么?和这次事情有关吗?”
“说了才知道有没有关系。”问话人员话中突兀多了一丝生硬和不友好。
赵颖和张政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终于察觉到隐隐的不安。
本以为只是单纯地对待这次基地动乱的事情进行谈话,现在怎么觉得并不是这么单纯?
……
姜善的询问记录——
几个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注视着里面的姜善,像是观摩大猩猩的场景重现。
姜善的面前,伸着一个小小的话筒,外面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你就是那个洞穴酒店唯一的幸存者?”依然是银发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味不明地看着玻璃屋内的姜善。
姜善看着对方那个样子,就觉得不怎么顺眼,直接没回话。
银发男人不以为忤,可能是姜善的模样比他想的年轻清秀,“你的伤口还疼吗?”
姜善:“不疼。”
她肩膀的伤处甚至已经开始“愈合”了。短短几个小时她那露出骨头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小块肉眼才能见的痕迹。
只是就像她太阳穴两侧的“肉芽”一样,那肩眼处也有一块类似的肉疙瘩。
银发男人端详着姜善外貌,说真的他以为会看见一个非常“异类”跟松山病院封闭病区里那些可怖形状一样的人状,可是姜善却如此正常,正常到你看着她的脸甚至都能一度忘记她“不正常”这件事。
“冒昧问一下,世界上有没有不吃羊的狼?”
姜善盯着那个银发男人,她知道发问的是他,这个人是智障吗,还是故意的,“什么意思?”
银发男人微笑着:“请回答我的问题。”
姜善:“……有。”
银发男人似乎有了兴致:“是什么?”
姜善面无表情,既然对方都是智障了,她回答什么都可以:“蟑螂(lang)。”
刚好她刚碰见一只讨厌的蟑螂。
银发男人:“……”
姜善听到面前的门被转动的声音,随后门在她面前打开了,那个银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你好。”他开口。
姜善盯着这个人,你好?这熟悉又讽刺的开场白。
银发男人在姜善的对面坐了下来,“你刚才回答问题的想象力很令人叹为观止。”
被侵蚀者最先被影响的是大脑,很多“患者”的病征都体现在智力上。可姜善的反应力显然称得上优秀。
“人的头脑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是感觉、思维等各种心理过程的总和,其中的思维是人类特有的反映现实的高级形式。存在决定意识,意识又反作用于存在。”
银发男人应该是对姜善的回答很满意。姜善显然是具备高等的思维。
姜善懂了,刚才那个愚蠢的问题,竟然是一个更愚蠢的测试。
“那下面我们继续刚才的问话吧。”银发男人笑了笑说道,“请问,你对魏远博士怎么看?”
姜善冷冷道:“什么怎么看?我们不熟。”总共才认识几天。
“魏远博士似乎对你和其他队员不一样。”
姜善更冷漠了,不一样?那确实是不一样。
银发男人的笑和表情似乎就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我听说是魏远博士力排众议让你加入搜救小队,对此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姜善反问道:“需要什么看法?”只是交易罢了。
银发男人没想到又遇到硬茬子,姜善的态度似乎比魏远更加不屑和排斥,“提到你的时候他似乎不愿意多说。”
姜善道:“那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又不熟。
这个审讯人员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银发男人笑容背后似乎有点咬紧后槽牙,玩味道:“这次的事件,你认为跟你有没有关系?”
“跟我有关系?什么意思?”
银发男人更直白了:“你认为那两个‘异化人’会不会是冲着你?”
冲着她?姜善更无语了:没有问题可以不问。没记错的话骷髅和侏儒甚至都不认识姜善是何许人。
“他们口中说的方程式,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姜善第一次停顿了一下,她扫了银发男人一眼,“方程式就刻在图书馆那间地下室的墙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所有人?”银发男人的语气让人不舒服,“那为何只有你能背出来?”
姜善面无表情:“我记性好。”不行吗。
银发男人的姿态居高临下。
既然姜善大脑正常,那她就会说谎,会狡辩。隐瞒,避重就轻。有人类所有的黑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