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州和苏一真下车的位置,比叶星奕和宋瑾离烤肉店近。
但,叶星奕性子张扬,牵着宋瑾的手抢先走进烤肉店的旋转门。
四人擦肩而过的刹那,宋瑾与蒋随州目光相遇。
蒋随州满眼是故作的疏离,宋瑾是不舍和心酸。
“随州,先陪我去对面买杯奶茶。”苏一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想喝什么,我去替你买。”蒋随州早就想结束四人同框的修罗场,止步。
宋瑾还没从被蒋随州忽视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就被叶星奕带进烤肉店。
店内很宽敞,二楼的单间早就被预定出去,一楼是公共餐区,餐桌与餐桌之间做了木艺镂空隔断。
宋瑾和叶星奕在一楼选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两人点完餐,蒋随州和苏一真也来了,被服务生安排在他们斜对面。
从宋瑾坐的位置望去,看不到苏一真,却能隐隐约约看到蒋随州的侧脸。
“看到了吧,姓蒋的才与你分手几天就有了新欢。天底下的男人可不是都与我一样长情!”叶星奕开口讥讽。
她沉默。
“你费尽心机帮他的律所渡过难关,又得到了什么?”叶星奕声音低转,“刚刚那女的,顶多是个二十八县县城的城花,言谈举止与你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姓蒋的好这口,你往哪儿说理去!”
见她不语,叶星奕越发上劲儿,“城花配凤凰男,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叶星奕你给我闭嘴!”
她听不下去了,小声打断,“再敢瞎拜拜提前结束关系!
“我闭嘴,我道歉,您老人家息怒——”叶星奕吓得双手合十,嬉皮笑脸哄她。
她垂下眼帘翻起手机来。
这顿烤肉自然吃得很不尽兴。
她和叶星奕这边沉默压抑,蒋随州和苏一真那边则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宋瑾心中有气,没吃几口就饱了,叶星奕提议去北城练车,她又拿起筷子吃起来。
等到蒋随州和苏一真去结账,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叶星奕紧跟在她身后,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势。
蒋随州察觉到来自宋瑾的敌意和怨怒,怕再生事端,急着拦了辆出租车与苏一真离开。
令宋瑾绝望的是,蒋随州与苏一真并肩坐在了后车座!
她一直以为蒋随州与异性之间自带疏离,自己才是唯一能令蒋随州不设防的人。
现在看来,还真是打脸。
连他深深厌恶的苏一真都能洗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她还有什么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车子驶出市区的时候,她对蒋随州的心彻底凉了。
叶星奕发现她不开心,一边开车一边与她讲笑话。
她耳朵中像钻进了一只蜜蜂,嗡嗡个不停,心里更乱了。
看到她依旧无动于衷,叶星奕嘶了声,“看来你的笑点太高,一般的笑话根本打动不了你。听好了,现在,我就把压箱底的笑话拿出来——”
“叶星奕,你累不累啊?”她的目光这才落在一直逗她开心的叶星奕身上。
“只要能博你一笑,我讲笑话讲得口干舌燥也不会说累。”叶星奕说着朝右侧的宋瑾瞄了眼。
宋瑾此时也在看他,四目相交,叶星奕最先失了魂。
因为,此刻的宋瑾没有了昔日的凌厉和锋芒,眸底多了不曾有的感激和愧疚。
叶星奕片刻的失神之后,急忙目视前方,“糖糖,别这样看着我,我开车呢!”
“我好像没与你好好说过话,要么怼你,要么冷嘲热讽,我们很少心平气和聊过天。”她转眸看向车窗外,语气比以往温软不少。
“怎么啦,在烤肉店受刺激了?”叶星奕习惯了与她打嘴仗,笑着瞄她一眼,“其实,你早就该好好与我聊聊了。我学业成绩不如你,但社交处事上,你不如我。我性子狂放不羁,但有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优点——专情。认准一个,一辈子都不带变的。”
“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就扯什么一辈子,小心闪了舌头。”她抬手放下半截车窗。
车子不疾不徐驶入北城,路宽了,车少了,也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嚣和繁华。
夏风袭来,宋瑾觉得很惬意舒服。
“过了前面路口,车更少了,你来开,我坐副驾驶替你把关。”叶星奕语气闲散,“赶紧练好车技,争取下个月能开车上路。到时候,我送你一辆两开门的迷你小轿车。”
“我爸早就送我了,不用你瞎操心。”她轻怼。
“宋叔送的车在港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叶星奕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与你说实话吧,上周我就为你定了辆白色的小轿车,全进口,两厢,最适合你这种菜鸟练手。”
“马上退回去,否则我立马翻脸。你能买得起全进口小轿车,我也买得起!”她板起脸,脸上温柔不再,“拿着家里的钱挥霍算什么本事!真要想被我看得起,就自力更生。哪怕为我买杯十块钱的奶茶,只要是你自己赚的,我也会用双手接过。”
这话瞬间戳痛了叶星奕的神经线。
是啊,真要比财力,宋家比叶家还强。
他买得起小轿车,宋瑾也买得起,说到底用的都是家里的钱,与自己努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蒋随州吗?”宋瑾缓缓开口。
明明与叶星奕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此时却不知为什么,心中却萌生了倾述的**。
叶星奕脱口而出:“蒋随州学业优异。你是学霸,他也是,你对他惺惺相惜。”
“这只是他一开始吸引我的一个点。与他熟识之后,才发现他不光学业优秀,还上进、有责任心。清贫的家境、身患恶疾的妈妈,非但没有打击到他,令他一蹶不振,还一直努力从困境中挣脱——”
宋瑾说到这儿,胸腔一阵酸涩掠过,对蒋随州的身世,她是真的心疼。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亿万家产加持,我们拿到的是蒋随州的人生剧本,是不是早就被沉重的命运给压垮了?”
“人从成为受精卵那刻,就注定是不平等的。大多数人辛苦一辈子,甚至两辈子,连我们银行卡上的余额都赚不到。蒋随州的家境和遭遇,我实在无法共情。”
叶星奕毫不掩饰对蒋随州的厌恶。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瑾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