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衣的目光看向平原部落的方向,霎时间,杂乱,充满欲念的信仰之力从潮水中涌来。
平原部落之中,因为周铁衣在莽部落直接击杀部落首领,让莽部落的魁神不得不接受结果,经过当时在场之人的复述,整个平原部落众多的人族都知道了在原本猪婆龙部落的方向,一个新的炎黄部落诞生了,他们的神祇强大无比,不亚于莽部落的魁神。
而这个过程中,莽部落出奇地表现出沉默,似乎在认可这个结果。
之后的一个多月,巫木带着炎黄通宝到各个部落换取奴隶,都被奉为座上宾,再没有不怀好意的试探,在这个过程中,众多部落也知道了炎黄通宝的好处,不仅可以有效地衡量交易物品的价值,同时只要有足够的炎黄通宝,你可以从炎黄部落换取到你想要的绝大多数物品。
粮食,武器,奴隶,力量,甚至是神的庇护。
虽然是莽荒世界,但是因为神祇和人是某种意义上的共生关系,所以在这个时代,人和神承诺的话语都具有相当强的效力。
特别是神祇,只要许下诺言,即使是毁灭自己,祂们也会尽力完成,因为就算自己毁灭,但只要还有人相信神祇,祂们就能够归来,反而是毁坏诺言,导致没有人相信你,这代价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
而炎黄通宝如此有用,大量的交易下,自然无时无刻不在积累人的信仰,所有人都发现这东西的价值,都将其作为奴隶之上的珍贵珍宝。
这同时也给周铁衣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如同红尘潮汐,平时的时候,周铁衣都不主动聚拢,只让麒麟明堂代为凝练,而今天他要主动吸纳这大量的信仰,突破神道六品‘传神名’,成就神道五品‘聚人心’。
平原部落中,数以万记的钱币绽放出斑斓的五彩光辉,这些光辉类似于天地五行祖炁,但是没有那么清爽,反而像是打翻混杂在一起的调料盘,让人看的第一眼就眼花缭乱。
在炎黄通宝绽放光辉的时候,信仰之力有了导向,如同潮汐般向周铁衣涌来。
周铁衣的神祇之身霎时间大放光明,在信仰潮汐的包裹中越来越强盛,但是在巫木的眼中,自家的神祇却在一点点‘消失’,甚至连他作为祭司,都明显感知到自己和神祇之间的联系在减弱。
“神?”
巫木担忧地看向面前。
周铁衣目光从平原部落回归,落在巫木身上,“不用担心,我不会迷失的。”
这种毫无顾忌,直接吸收大量‘不属于’自己的信仰之力,最坏的结果当然就是导致神祇迷失在众生的信仰之中,无法找回自己。
但是周铁衣有着鲜明的定位,他首先通过血神子,图腾,神道符诏与巫木等部落最强的战士建立联系,而后通过这层联系扩展到整个五千人的部落,这些被自己庇护的信徒,他们对自己的信仰更为纯粹,是自己庇护他们所换取的力量,类似于奉献。
有了五千人的基本盘之后,周铁衣再吸纳从平原部落传来的数以万计的信仰就更加轻松起来。
这个过程中,他自身也在蜕变。
首先就是伟业,这是神祇留在世间的痕迹,是人们记得祂们的因果,是祂们能够归来的真正锚点。
一幅幅画面接连展开,这次从周铁衣在炎黄部落推行文字,耕种,蓄养之后,又是炎黄部落传播货币交易四方……
当画面延伸到此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异变,周铁衣有种精神被分割成为两份之感,就像是当初他第一次借助篡神神通,连通炎黄部落篝火塘之时一样。
只不过这次是通过炎黄部落的篝火塘连接了大夏所在的时空。
他看到了一座通天彻地的门扉,门扉以两根环绕着不同奇兽的汉白玉柱组成,只不过此时门扉的底座呈现衰败,死亡的灰色,仿佛连接着幽冥世界。
周铁衣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太虚幻境。
下一刻,强大的信仰之力同样从太虚幻境之中涌向,涌向他的身体之中。
这股信仰之力是如此纯粹,每一缕都相当于成千上万人的信仰!
这是太虚幻境中一品,二品的神祇!
周铁衣立马判断出信仰的来源。
他的神祇之身第一次在大夏境内展现,就只面向过太虚幻境中的神祇,而这些神祇接受了祂的存在,并且以周铁衣都无法理解的原因,居然主动给他贡献信仰之力。
太虚幻境之中,幻祭司等诸多顶尖的一品,二品神祇都睁开了眼睛,平津渡的事情之后,幻祭司就在验证某些事情,所以他并不吝啬帮助那位疑似最神秘的九神传播神名,反正以对方的手段,也不会缺这点信仰,而他可以借助这个过程,确认猜想。
幻祭司身旁的莲老同样被惊动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能够感知到自己提供的信仰被吸收至某个地方,但是一旦祂们去追索,无论提供多么强大的力量,无论使用多么玄妙的手段,都仿佛沉浸于大海之中,根本无法抵达那端的尽头,就仿佛凡人仰望日月,可望而不可即。
“这就是日月之境啊。”
莲老用感叹的语气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幻祭司,“您知道祂现在在哪吗?”
幻祭司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或许祂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莲老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幻祭司,即使以他的智慧,一时间都无法理解原因,只觉得这句话玄奥异常。
幻祭司忽然开口,话题转向另外一边,“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其余八神即使在祂缺席的时候,仍然要承认祂的存在了。”
莲老连忙问道,“为什么?”
幻祭司继续不答,话题又一转,“当初人族觉醒,三圣出世,五帝设局,一一诱杀九神之中的八位,你说当初吾主祂们为什么不和三圣五帝同归于尽,彻底毁灭这颗星球?”
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生活在一颗星球之上,星球之外,有广阔无垠,浩瀚冷寂的宇宙,他们也知道凤祖之流,祂的力量虽然如日月凌空,但却比不上不远处,悬挂在宇宙之中那颗真正的大火球。
但没有人会怀疑,拥有改易天地规则的日月至尊的九神,拥有毁灭这颗星球,至少毁灭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的能力,这就是日月凌空真正的含义。
莲老神色一肃,“因为神爱世人。”
如此大义凛然,但是听之荒谬的答案,就是最终的答案。
幻祭司认同地点头道,“是啊,神爱世人,神毁灭这个世界或许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但是重建这个世界,却至少需要十万年乃至百万年的时间,这个过程中没有信仰支撑,即使日月也会坠落,所以与其在当初那场已经必输的战斗中两败俱伤,倒不如在上古第一次九神会盟的时候,就准备今时今日的变局,毕竟死亡对于我等,也不过是漫长一点的沉睡,万年,比之数十万年,百万年还是要短一些的,神需要人,就像人需要神一样。”
莲老细细品味幻祭司的话,斟酌地问道,“必输的战斗?当初为什么必输?”
幻祭司呵呵一笑,“八对八,当第九人出现,谁也无法在那个时候毁灭第九人,那么就算同归于尽,第九人也会是最后赢家,祂的出现是必然的,所以祂是最古老的日月凌空者,也是最年轻的日月凌空者,祂的国会从亘古降临到未来,只有在未来之后的节点,才是吾主与祂分出胜负的日子,在这之前,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都会导致未来的发生。”
莲老已经对幻祭司的话领悟一大半了,但听到如此天地秘辛,涉及这个世界几万年变局的根本,连他一时间也心神激荡,忍不住连连发问,“未来在哪个时间点上?”
幻祭司沉思了一会儿,“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莲老皱眉道,“那这个过程中,我们对祂做的一切事情岂不是毫无意义,我们连时间点都判断不出来。”
幻祭司笑道,“如何没有意义,即使祂在当时已经占据了未来,但祂也只是未来的一个片段,即使是相同的结果,过程改变,也会导致结果在未来之后的下一瞬间反转,不然你以为吾神为什么在不能够传颂祂的神名的前提下,仍然要将祂绑在荒古九神的尊位上?”
莲老皱起的眉头舒缓,用颇为感叹地语气说道,“九神的智慧,真是如渊似海。”
沉浸在历史画面之中,周铁衣时刻准备切断信仰联系,但是过了许久,他只能够感知到信仰之力源源不断传来,但还是却没有多余的手段传来。
“祂们也无法抵达莽荒世界。”
周铁衣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做出判断,在之前很多实验中,他已经知道了莽荒世界和大夏世界的传输是单向的,除了知识,信仰,神祇塑造的规则这种不具备实体物质和能量的东西可以交互传送之外,只有莽荒世界能够抵达大夏世界,但是大夏世界却无法抵达莽荒世界。
当时他想要进一步探究原因,但是被自己的灵性阻止,今天在见到太虚幻境传送信仰之力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就是想要试试太虚幻境能不能够定位莽荒世界。
而结果是太虚幻境中的二品,一品神祇也无法触及,这对自己是个绝好的消息,不等周铁衣继续思考下去。
因为太虚幻境额外提供的信仰之力,他比预料中更加轻易完成了‘传神名’的修行,大量的伟业不仅开始在莽荒世界传播,同时也在大夏世界传播。
周铁衣能够感受到除了太虚幻境内有自己的锚点之外,此时悬挂在机关城的明月系统,沉没在潘阳湖的三品神国都成为自己的锚点。
而这些锚点质量奇高,轻而易举就帮助他在众人的祈祷,历史的画面中定位自身的存在,让这些伟业蕴藏自己的行为,逻辑,感情等超越灵魂的事物,让自己即使魂飞魄散,也可以通过行为,逻辑,感情在一幅幅历史中也能够够重新聚集起魂魄,再塑金身!
这个过程中,周铁衣也逐渐发现,他的伟业已经足够强大到不止庇护自己,能够向与自身联系紧密的信徒蔓延。
神道五品‘聚人心’,在上古的时候也被称之为‘养眷属’。
周铁衣也通过血神子,图腾,神道符诏之类的手段赐予过信徒力量,但那种赐予和此时截然不同!
通过血神子之流的手段赐予信徒力量,是个体对个体的赐予,但现在,通过自身伟业包容自己的信徒,周铁衣感觉自己与信徒融为一体,因为这种不分彼此的融合,所以自身的特质会蔓延到炎黄部落的族人们身上,并且这种蔓延会随着血脉,信仰一代代传承。
只要炎黄部落对自己的信仰不失,自己没有死亡,那么每一代的炎黄部落子民都会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天赋力量,是自己一部分的延伸,就像孩子会从父母那里继承优秀的基因一样。
而周铁衣此时拥有的天赋和力量是毫无疑问的。
首先蔓延过去的就是纯粹的炎黄部落族人,也就是最开始的四百四十多人,如今他们中绝大多数都已经武道入品,此时他们的气血膨胀,身体腾起赤色的气血浪潮,勾勒出火焰的形状,而后在火焰之中,信仰之力和神祇规则源源不断的导入,从本质上开始改变每个人的基因。
霎时间炎黄部落众人的身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原本炎黄部落的男子就有六尺多高,堪比大夏将门传承的天赋,而现在有了周铁衣这个源头,这些男子的身高一瞬间拔高到接近八尺,赤色的气血也泛起五彩霞光,即使是躺在母亲怀中喝奶的婴儿,忽然抬手,也能够让周围的雨露凝形,化作一小团**落下,逗得婴儿自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