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周铁衣都待在牵机院,他也不怕二叔把自己当怪物,直接将自己能够想得起的基础物理知识说了一遍。
反正自己在二叔心中,已经差不多等于怪物了。
有的知识这个世界的墨家和公输家已经发现,有的还没有来得及总结。
每个都能够让公输盛眼前一亮。
甚至最后,周铁衣还将内燃机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不过这个比蒸汽机还不靠谱。
不是因为公输盛手搓不出来。
是这个社会的底层生产力根本没有解放。
大家都指着练武搬山呢。
你想要有内燃机,首先得有一套煤气,石油的存储设备吧。
煤气,石油这个世界有,只不过之前根本没有人会用。
对于修行者来说,有墨石,谁用那种没有效能的玩意儿。
就像你有电灯,你会用燃油灯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煤都够伱用了,你还想要用更好的东西,在想屁吃呢!
想要用好的,自己去修行!
公输盛没有拿笔记本记下,他现在的记忆力,听过一遍的东西,只要想记下,就不会再忘记,反而用笔记下,这些东西不慎泄露出去,会有大麻烦!
就这么一人说,一人记,整个下午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在二叔那里用了晚饭,喝了点小酒,周铁衣才晃晃悠悠回自己的麒麟阁。
制造蒸汽机,特别是让蒸汽机火车能够工业化生产。
这需要一整套生产体系,只有这样,普通人才能够加入生产,解放底层劳动力,火车的价格也才能够打下来。
也不能让自己二叔一个三品,以后每天都搓火车玩啊。
等等。
周铁衣忽然想到,其实按照自己二叔搓火车的速度,好像也不慢。
随后他再次坚决否定这个想法。
蒸汽机的核心价值就是让普通人参与生产。
不然就像自走车一样,看着比前世的家用汽车还牛逼,堪比一辆小型坦克。
但是价格昂贵,还必须要配备一名墨家或者公输家这种修行者的驾驶员,普通人根本没法使用,也谈不上解放生产力了。
而且除了塑造一套工业体系之外,自己还需要改革社会结构。
说人话,就是将火车和蒸汽机推广出去,让天下人都赚到钱,从而围绕这个利益核心,再建立一套新的社会制度。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比手搓蒸汽机难多了。
新事物的发展必然会受到老旧的社会制度的阻碍。
甚至很多时候,那些既得利益者,可以完全消灭新事物于萌芽之中。
所以新事物并不一定能够取代旧的制度,特别是当这个旧制度稳定且强大的时候。
为什么前世中国强大了两千年,反而在近代没有发展起来,让欧洲占了先机。
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的国家太强大了,在那个时代,真的叫做举世无敌。
从制度到文化,都完胜欧洲那些小国。
不要的瓷器外销,都能够成为贵族的传家宝,赚回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白银。
所以当新技术的萌芽在中国产生的时候,就被强大的封建王权扼杀在明朝。
因为王权要的是稳定,而不是革新。
至于那些说中国人没有创新思维的论调,那是真的没有读过自己的史书。
反观欧洲那些小国,你不要我的技术,我换个国家发展,总是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因此迎来了工业革命。
在这个世界,封建王权更加强大,大夏圣上甚至有举世无敌的实力。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改变的时候,因为我来了!
······
四月初五,宴宾客。
周府一大早仆人们就开始打扫庭院了。
因为自家的二少爷继九日开海之后,又一月突破八品。
让周家上上下下,都与有荣焉。
周铁衣的请帖遍及武勋,甚至送到了三司府上。
他说过,自己以后每突破一次,就要收一次喜钱,决不食言!
今天白梅给周铁衣准备的是一套劲装武服。
整体纯黑,绣着一条四爪银龙,龙首盘踞左肩,龙爪持刀剑,两臂袖口收紧,腰间一条锦绣墨色腰带,唯独玉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虎首,配着旁边的五龙团聚玉佩。
周铁衣改开了领子上的衣扣,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庄重肃穆,同时望向窗外,除了鸟叫声,繁盛的春光已经颇有炎炎夏日之感。
“今年夏天,估计会热得不行。”
周铁衣感叹道。
白梅也附和道,“是啊,今年的春天就比往年暖和些,雨水也少了很多。”
周铁衣沉吟片刻,将这个消息记下。
等他走出院子,就拿着白梅准备好的红袋子给下人们开始发赏钱。
虽然他要向武勋们收钱,但是自己办喜事,也得给跑腿的属下们发赏钱不是。
而且自己还不能够小气,不然让手下人怎么看自己。
合着你吃肉,连汤都不给下面人喝?
阿大肿着猪头脸,看到周铁衣一脸肉疼地拿银子出来,笑嘻嘻地领了赏钱,顿时脸也不那么疼了。
周铁衣说收拾他,是真的收拾他啊。
而且今天早上对练的时候,阿大明显感觉周铁衣的实力又进步了。
自己也真的生出了一股子紧迫感,想要早点勘破【掌中佛国】。
不然以后自己只能够每天顶着猪头脸出去了,自己少爷绝对做得出来这件事!
······
周府靠近周铁衣麒麟阁的一个院子内。
此处唤作云兰茶苑,是专门给上府的客人用茶水的地方。
这院子内玉兰花已经开始凋零,仆人们也不去扫,雪白的花瓣在地上铺成一朵白云,别有一番意趣。
有三名客人,今天天刚刚亮就来了。
周铁衣也没有急着去接待,就安置在这里,让他们先闲聊一会儿。
郝仁,申屠元,梅俊苍。
他们三人都是周铁衣麾下的小旗。
如今长官武道突破,他们来贺喜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这玉兰茶苑之中,气氛有些诡异,郝仁时不时和申屠元小声说几句,又偷偷地看梅俊苍一眼。
他平日里长袖善舞,与梅俊苍也熟络,按理来说,今天应该聊得很开心。
但他怕。
梅俊苍看他一眼,那明镜般的眸子照过来,就像当头挨了一下教子棒。
郝仁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打心底里怕,连自己的通达之心都蒙尘了。
特别是最近天京内有些不好的传闻……
梅俊苍一夜白头,听说是被周铁衣给害了,今日来找周铁衣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要知道他老爹还跪在正午门前,估摸着这一两日就该当圣贤了,这个时候,谁不躲着点梅俊苍啊。
梅俊苍倒是一副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士子长衫,脸庞消瘦,眼眸如镜,一头白发竟然比地上的玉兰花还要白,也不加冠,用一根红绳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