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鹰焦虑的眼神中略带一丝忧色,道:“但那老夫所说的那条紫电霹雳,却非你认为的那条”。
“哦?老头详细说些来”众人脸上皆露出一丝疑惑。
尘鹰幽幽叹道:“刚才老夫就感知到了那条霹雳,内含的精神波束,未伤其体,却伤其魂,尔等可是明了?”。
“尘老,您的意思是说,方才苏秋已中了神识攻击?”月纤口干舌燥,一脸冷汗道。
尘鹰点了点头,哀叹了一声:“确是不错,若老夫眼力不错,他确是中了紫电霹雳内蕴含的魂力攻击”。
闻尘鹰如此言语,众人脸上渐多了一丝冷汗,“这可如何是好?苏秋又岂是等闲之辈,他苏秋因一条紫电霹雳伤成这般,我等岂不是要苦苦等死?”。
角落处,却有一人冷笑了几声,众人循着声源,转过头去,待看清了女子容貌后,皆静默下来,倒与方才的鼎沸如泽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人却也未言语,那双冷眸中,爆出一阵阵扎眼的厉光,众人竟那厉光一扫,心底竟也颤抖了三分,而这时九千穗依旧在挥刀劈砍着黑龙,那黑龙业已处在狂暴的边缘。
尘鹰大喝了一声:“九千穗,你勿要再激怒它了”。
但很显然,尘鹰的劝诫稍晚了些,那黑龙微阖的赤眸,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而就在那一瞬,黑龙眸中陡得射出一道乌光,那乌光比夜色更加的深暗,也更加的沉重,漫漫无边的黑暗,似被乌光吸了过去,光线尽皆沉入其中。
没有惊天撼地的巨震,没有山崩石裂的炸响,但九千穗的身体竟在那一瞬间瘫软了下来,乌光悉数浸入他的眸中,他只觉心神一阵恍惚,继而灵魂似碎裂般说不出的痛苦难受,而后他眼前的世界,便崩碎了。
如一块陨石般,从高空坠落的九千穗,周身业已敷上了一层冷霜,风缘率先冲了出去,但当他伸手将九千穗接住时,他的整条臂膀竟在接触九千穗身躯的同时被瞬间封住了穴位。
眼看身体倾斜的风缘和九千穗,即将跌入瀚海中时,仙弦从袖间祭出一座古琴,那古琴自她袖口飞出后,便瞬间由三寸有余的琴身,变为一丈之长,仙弦素指轻轻一拨,那琴弦上竟绽出了大片彩蝶,数百只彩蝶拍打着双翅,架成了一条虹舟,将风缘和九千穗稳稳地接在其中。
风缘脸色略有一丝紫青,他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右臂,调息了一刻钟,才将侵入体内的寒毒驱了出去。
而此刻,九千穗业已无了意识,余然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扺掌轻轻地覆在他的心脉上,脸上渐多了一丝肃色,“他的呼吸虽有些紊乱,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方才九千穗的武道,众人业已目睹,以九千穗的武道,却也难抵黑龙的神识攻击,这确令众人心底更加忐忑不安了。
“尘老,现在的局势,你看......”众人皆望向尘鹰,论资历尘鹰最有话语权,论武道众人虽未见过他出手,但想必也应是首屈一指的。
尘鹰叹了口气,道:“那就让老朽来讨教一番罢”。
这时,角落处却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声冷笑,那一直冷眼相看,面容绝世却又无比冷漠的女子,迈着飒爽的步伐,从那晦暗的角落走了出来,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众人,却也未多言,径直向着高空迈步而去。
看似悠然的步伐,一步之后,却也是千里之外,一息后,她便已深处高天,而接下来的一幕,则更让众人心悸了,她伸出玉手轻轻一抓,那半空竟真的惊现出一叶巨掌,那巨掌散着幽幽的碧光,倒似是鬼野萤火般诡异骇人。
巨掌向前一探,那黑龙竟犹如一条虫儿般,被巨掌捏在手中,之后那玉手轻轻一合,巨掌也随着握紧,那黑龙飞甩着硕大的龙尾,然而却真如一条虫儿般,难以颤动巨掌分毫。
而后,女子冷笑了几声,猛地将手一握,悬在半空的七条黑铁玄链竟也随着那一握,开始急速的抖动开来,那龙*出一声凄惨的龙吟,一瞬后,竟真的被那张巨掌给揉碎了。
而与此同时,一团白影也从高天直直的坠了下来,杨晓大喊了一声,“快救那个孩子”。
月纤抚了抚琴弦,一片彩蝶,结成了一张玉网,将于尊稳稳地接在其中。
而在黑龙龙躯被揉碎的同时,最后一条黑铁玄链上,却稳稳地划上了几段遒劲的古字,这古字确是生涩十分,便是尘鹰也辨不得那几行字的到底是何意义。
古字烙印在黑铁玄链上,而与此同时,一柄丈余的古朴弯刀,从玄天上抖落了下来,弯刀泛泛无奇,只是它的形状较为怪异,乃是弧度颇大的圆月状。
而随着弯刀的出现,那从高天悬下的几条黑铁玄链,竟似活物般,挣扎着从玄天脱落了下来,万余丈的黑铁玄链,直径竟也达到了数十丈之余,其中六条黑铁玄链上刻画着六条龙纹,而最后一条玄链则刻着几段不知来源的古字。
黑铁玄链扭曲着飞旋着,之后竟化为了七条寸余的黑金悬环,飞扑向圆月弯刀,之后套在刀身上,成了七片刀环。
套上刀环的圆月弯刀,竟发出七声龙吟,那龙吟冲破的云霄,竟将这片黑夜给翻转了过来,硕大的赤炎,翻腾着滚成一团火球,而随着这团火球的出现,瀚海乍得变得一片明亮,那遥遥无尽的黑夜,终是过去了。
而此时,那柄圆月弯刀却直直的插在了于尊的身前,众人一脸惊愕地望着阖着双眸沉沉睡着的于尊,他们的心底,却也不知是何滋味,嫉妒?羡慕?亦或更甚的仇视......
毕竟他们亦是因这把圆月弯刀,才误入此地的,任谁被困缚了这么久,心中的怨气也不会少些,况且这少年竟未费些力气,便得到了圆月弯刀的认同,甚是让人不快。
而这时,那玄天竟又发生了变化,湛蓝的晴空,几缕云霞静静地上下浮动着,片刻后,一个灿霞写就的大字,绽现在众人面前。
“源天刃”
“天显异象,天显异象啊”
“这柄刀真如传说所言,乃是......”
“我等皆是自命清高,自命清高啊,这柄刀本就不是我等这类人所能执掌的”
“那岂不是从侧面证实了我等的猜测......这孩儿乃是......”
“看来传说要成真了”
这时躺在地上的苏秋,已渐渐苏醒了过来,他睁开沉重的眼睑,好似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归来,又好似命魂归天,霎时醒来,便又要一命呜呼,方才众人所言,确是十分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他挣扎着站立起来。
此刻他的身体依旧有些刺寒,而他的瞳仁里则似乎燃烧着一片赤炎,他有些羸弱道:“各位......各位......”,此时他的气息依旧有些虚弱,他喘息着颤步走向众人,轻轻地在月纤的肩头拍了一下,月纤大惊道:“苏秋,你何时醒的?身体好些了没?”。
他一脸煞白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月纤姑娘不必忧心我,在下无事,已无大碍了”。
“苏兄,你可是有要事要说?”尧治心有所会道,众人皆静静地望着苏秋,若是说众人之中,谁最符“枭雄之辈”这一名号,除却了苏秋,便无人堪得这一名号。
十余万年前,苏秋一骑一人便挑遍五域诸强,以至后人一提起苏秋的名号,便封之为战神,十余万年后,却也未有第二个人得过如此赞誉了。
说起来,苏秋的名号,也是众人之中叫的最为响亮的,因此众人绝不敢小觑此刻虽有些羸弱不堪的他。
苏秋苦涩的笑了笑,道:“尔等在凡世,可还有徒子徒孙?”。
提及此,众人脸上却亦如苏秋,登时泛起了一片苦笑,那酒水僧人余然之,怅然道:“什么徒子徒孙,爷爷我自踏出佛门后,便一直孤苦伶仃如一叶浮萍般,在人世飘摇挣扎”。
杨晓斜瞥了一眼余然之,嗔道:“莫要装些可怜相,哀家不亦是如此?哀家自走出鸿园后,虽也活得快哉,却也无些亲朋老友,更莫要说徒子徒孙了”。
尘鹰亦抚须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尧治、昏迷的九千穗以及皇坚更不用提了,“十数万年前,寡人建立的北周王朝,却也在寡人沦入囚皇狱的同时,土崩瓦解了,寡人本欲借助神铁之力,将整片江山都拥入寡人怀中,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众人之中,或许唯有月纤会有些遗脉,却也不好说,十余万年前,她所创的妄门,以琴瑟冠绝天下,素有“万花飘零,冷弦命绝”之谓,当时她倾其一门之力,毁灭诸国之事,便是拂开十余万年的光阴尘埃后,却依旧血亮如斯,论起当年的盛况,难说现世还会不会存在妄门。
“我想大家都明白苏秋想说的罢”尘鹰浑浊的眸光里,绽出一丝精光,幽幽道。
皇坚点了点头,道:“寡人愿将《金玉录》传给那个小子”。
风缘大笑了一声,道:“我风缘若能收了如此徒儿,倒也是此生无憾了,我风缘愿将《枕江山》传给他”。
那余然之颇为粗犷的将戒刀猛地一拄地,豪言道:“洒家愿将洒家平生绝学,尽数相传!”。
那月纤立在不远处,手中却已祭出一架古琴,她眸中泛着一片柔涟,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轻柔道:“月纤倒无些厉害十分的绝学,月纤愿将古琴琴灵传给于公子”。
众人心底皆是一滞,古琴琴灵,确是厉害十分的灵物,若无古琴琴灵,便无当年的月纤,也便无当年的妄门,此刻众人心底不免对这位细柔如絮的女子多了一丝钦佩。
这些厉害人物,却也有些通天手段,于尊虽仍处于昏迷状态,但一页页烁着淡彩的古籍,却犹如一叶叶玉蝶般,翩然飘入到他的心识中,而就在众人传功的同时,那玄天之上,却已多了一扇大门。
殷千秀静默地望着众人,方才便是她,将那黑龙降服的,众人皆心畏她,却也是因她当年被俘时那场悍天大战,这荒宇古寺,本是一肉身佛的埋骨之地,肉身佛死后,魂灵未散,一直驻守在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