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长城之外。
先民拳峰。
细细簌簌的踩雪声。
三名身披黑袍的守夜人牵着瘦马，跋涉在大雪皑皑的山脚下。
“我说，咱们该找块地方取取暖。”
一个精瘦青年开口，冻的瑟瑟发抖。
本就长的贼眉鼠眼，缩脖子搂胸更显猥琐。
“闭上嘴，省点力气。”
壮硕的守夜人驳斥一句，自顾自牵马前行。
这是野人的地盘，随时都会遇到迁徙的野人部落。
长城以外没有守夜人的容身之地，他们是被厌恶的“乌鸦”。
“安静点，天黑前要找到避难所。”
最后一个年轻人拍打同伴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块发霉肉干递过。
食物不多了，都是饥肠辘辘。
大家都是苦命人，互相扶持才能度过艰难。
“谢谢。”
精瘦青年眼露感激，犹豫一下将肉干揣进怀里。
似乎不放心，还拍了拍胸口。
加入守夜人前，他是红堡地牢的囚犯，因为盗窃被捕。
该死的法务大臣不问缘由，便将他关入地牢。
哒哒……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的踢踏声。
三人连忙抬头，扑到雪地里隐藏。
还以为是倒霉的撞上野人部落。
他们是遵从守夜人司令走出长城，观察野人迁徙途径的游骑兵。
可惜，游骑兵总是不长命。
风雪遮盖视线，大雾中出现一道道身影。
三个守夜人屏住呼吸，拔出匕首捅进坐骑的脖颈。
三匹走路都打晃的瘦马血流如注，很快倒在地上咽气。
不能因为马匹被发现。
“嘶吼……”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伴随非人的嘶哑吼声。
仔细一听，貌似还有骨架的碰撞脆响。
哒哒……
风雪渐渐平息，视线徒然开阔。
三个守夜人小心探出头，瞬间面露惊惧。
数千摇摇晃晃的冻僵尸体将他们包围，腐臭味充斥天灵盖，耳畔时刻回荡破烂盔甲与骨头的摩擦声。
死人军团漫无目的的前行，似有一股未知力量操控。
它们没有发现他们。
或是发现了，全然没有在乎。
“呜呜~~”
干瘦青年吓坏了，下巴差点惊掉。
好在同伴捂住他的嘴，三人一块埋头在大石头遮盖的雪坑里。
终于，死人大军过去了。
三人浑身僵硬，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喘了口气。
哒哒……
马蹄声停在身边，一股阴寒刺骨的冷意袭来。
干瘦青年警惕性最高，惶恐万分的扭头。
一个乘骑腐烂死马，全身通体苍白的长发怪人停在雪地里，正用一双蓝色眼睛注视着他们。
呼——
冷风呼啸，苍白怪人从背后拔出一根冰晶长矛。
紧接着，
“啊！！”
雪地里回荡凄厉的哀嚎，彷佛堕入人间炼狱。
……
“啊！！”
君临，红堡。
维桑尼亚大声尖叫，小手被弟弟伊戈咬在嘴里。
“哼哼~~”
伊戈完美发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叼住姐姐的手吭哧吭哧乱啃。
口水流了一脸蛋，黏糊糊的酸臭味。
“伊戈，不要咬姐姐！”
雷妮拉慌忙赶到，拆分开大打出手的姐弟俩。
维桑尼亚哭哭唧唧，手指头都被小乳牙咬破了。
“你怎么也不管管？”
雷妮拉搂住哭啼啼的女儿，埋怨似的瞪向雷加。
正翻阅账本的雷加:……
砰——
粗陋账本合上，雷加伸了个懒腰，起身将伊戈裤衩里的金龙、银鹿币掏出。
还嫌不够，拎起幼子的小短腿，倒空过来颠了颠。
十几枚钱币哗啦啦掉落，甚至还有半块铜星。
“呜呜~~”
伊戈不哭不闹，咬着嘴发出呼噜呼噜的不满哈声。
雷妮拉愣了一下，脸色尴尬起来。
“看吧，你的好女儿干的好事。”
雷加重新抱好伊戈，翻了个白眼：“维桑尼亚都快把弟弟的裤衩当存钱罐使了。”
那么多钱币塞进裤兜里，得多硌啊。
“维桑尼亚！”
雷妮拉脸色一黑，目光不善的盯上女儿。
不出预料，红堡里响起一阵小姑娘的鬼哭狼嚎。
侍从们低头走过，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话。
每当听到这种声音，代表一个信号。
有人挨打了。
……
姐弟俩收拾完另一对姐弟，一块走到议会大厅。
“陛下。”
御林铁卫司令伊利克点头行礼，单手推开一侧大门。
另一边是一个灰发绿眼的御林铁卫，身形较为矮小，长着一张年轻的娃娃脸。“陛下。”
霍尔.黎德很腼腆，推开另一侧大门。
“辛苦了。”
雷加微微一笑，拉着雷妮拉的手走进大厅。
厅内聚满了人，御前大臣与家族成员都在。
待雷加坐到主位上，围成一圈的三位长辈率先开口。
“雷加，你要迁都？”
韦赛里斯眉头深皱，身上裹着一件厚毯子。
“迁都不是小事，七国上下都会议论纷纷。”
雷妮丝站在堂弟的身侧，并不赞同此举。
大学士欧维尔、财务大臣林曼、情报总管托蒙德坐在议会桌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真正不关心的，似乎只有几个年轻人。
海伦娜把玩一颗蓝宝石，脚边坐着儿子韦塞利昂与女儿丹妮菈。
伊耿凑到身边，哄骗一双儿女去和另一双堂兄妹挥拳头比试比试。
“安静点，蠢货。”
伊蒙德拽住伊耿的后脖领子，嫌弃道：“像有病似的。”
话虽如此，黑色眼罩下的蓝宝石假眼不翼而飞。
雷加东瞅西顾，轻轻一叹：“凛冬将至，赫伦堡比君临更适合囤粮囤兵。”
君临是一个四面漏风的老鼠窝。
除了沿海有一座港口，无论物产资源还是坚固程度，远不如其它有名城堡可靠。
赫伦堡坐落于较为温暖的河间地，地理环境恰恰相反。
大片肥沃的耕地可以收获粮食，背靠神眼湖不缺淡水与鱼获。
关键赫伦堡足够大，放得下整个王室与所需的冬粮。
千面屿的龙巢下方有逐年开拓的地下岩浆，龙群也能在此度过冬天。
不必担忧君临的寒冷，以至于龙穴温度下降。
韦赛里斯摇摇头，还是不同意：“君临自征服者开国以来都是首都，不能轻易迁都。”
君临的含义，便是君王登临。
若是将首都迁为赫伦堡，让七国上下的贵族如何看？
“父亲，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雷加认真道。
“若要迁都，城中百姓又该怎么办？”
韦赛里斯搬出民声民意，君临上百万人口难道可以轻易舍弃？
赫伦堡足够大，可也容不下百万人蜗居。
“哥哥，听他说下去。”
戴蒙饶有兴趣，打算听听好侄子的想法。
若论治国，好侄子与哥哥半斤八两，可眼光却十分独到。
不会胡乱决策。
韦赛里斯见状，无奈的咽下剩下的话。
平心而论，他对君临有深厚的感情。
这里承载一切欢乐与痛苦，人老了总不想背井离乡。
“父亲，冬天要来了。”
雷加语气淡淡，直指要害所在。
“冬天？”
韦赛里斯懵了一刹那。
倒是戴蒙与雷妮拉眼光一闪，同时想到征服者的预言。
雷加看着在场血亲与大臣，一脸严肃道：“大雪覆盖北境，野人大举进攻长城。”
“据我所知，大雪将会一路蔓延至七国全境，形成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风寒。”
“贝尔隆给你来信了？”
韦赛里斯有些激动，担忧长孙子的安危。
“快了。”雷加摇摇头，继续道：“赫伦堡易守难攻，百炉厅足够暖和，可以确保家族有度过难关。”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迁徙到厄斯索斯大陆。
赫伦堡与龙石岛，便是最理想的居所。
而前者的地理基础，又优越于后者。
龙石岛土地贫瘠，全靠海上贸易收取税收。
石鼓楼也不够大，住不下王室管理的军队。
赫伦堡扎根在河间地，能够直接控制河间地与谷地、河湾地，反而稳固王室的统治地位。
这时候，韦赛里斯也终于想到征服者的预言。
北境大雪与龙群躁乱，都预示着灾难即将来临。
雷加丢出一份账本，滑到好叔叔面前，郑重道：“迁都不能大张旗鼓，父亲与龙崽子们先走，你要留在君临谨守首相之职。”
君临还得是首都，可王室成员该搬家还是要搬。
戴蒙作为龙族亲王与御前首相，留在君临能够很好稳定民心。
“没问题。”
戴蒙摇头失笑，拉过身后的女儿，嘱托道：“雷妮亚要跟在养母身边，还能替你照顾龙崽子。”
雷妮亚眼里闪光，一手牵着一个弟弟。
“雷妮亚可以回到潮头岛。”
雷妮丝出言争取，手掌抚摸外孙女的脸颊：“她是兰尼诺的继承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雷妮亚低下头，并不高兴。
戴蒙见了，呵呵一笑：“不急，先跟在雷妮拉身边，学习宫廷礼仪。”
他还看不上一座区区潮头岛。
女儿不过继更好，还是堂堂正正的坦格利安。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雷加拍案决策，开始吩咐：“雷妮拉和我迁都赫伦堡，伊蒙德留下配合戴蒙，海伦娜返回盛夏厅……”
一个个名字依次念到。
不止海伦娜返回封地，丹妮莉丝姐妹与梅卡也要返回谷地与瓦兰提斯。
简妮在鹰巢城孤单一人，独自面对寒冬不把握。
丹妮莉丝驾驭了暴雪，足够威慑许多宵小。
金色原野收到了奎尔斯的钱财支援，戴伦开始一刻不停的招兵买马开垦荒地。
梅卡年龄小，却很有主意。
回到瓦兰提斯能够监督奴隶湾，辅佐小叔戴伦完成任务。
“海伦娜也要走？”
伊蒙德微微蹙眉，对此颇有微词。
海伦娜抬起头，大眼睛里闪过清澈的愚蠢。
“盛夏厅位于多恩边疆地，要比赫伦堡暖和。”
雷加没有厚此薄彼，认真道：“她在盛夏厅，风暴地与多恩都会安稳许多。”
只要控制南方五境，剩下的西境与北境便不会出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