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娜尔!”
雷妮拉暗暗心惊,劝说道:“你真该好好休息。”
自从戴蒙被赶出君临,兰娜尔便寝食难安。
再拖下去,她扛得住,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
兰娜尔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道:“我没事,相信我。”
“你这幅样子我没法信任。”
雷妮拉不由分说,将其搀扶在怀里。
兰娜尔一手捂着肚子,走出没两步吃痛皱眉。
“还不舒服?”
雷妮拉忧心忡忡。
兰娜尔勉强一笑:“没什么大碍。”
学士诊断过,上次流产对胞宫造成永久性伤害。
这次怀孕,难免不受影响。
“嘶吼——”
忽然,龙坑再度传出凄然的哀鸣。
兰娜尔迈开步子,一咬牙:“瓦格哈尔很担忧我。”
“龙总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雷妮拉表示理解,却不赞扬:“跟我回去,别再理会俗事。”
“我没法子。”
兰娜尔耷拉下脑袋,嗓音沙哑。
雷妮拉疑惑不解。
兰娜尔深深叹了口气,复杂道:“我母亲传信,戴蒙带上船队闯入烟海。”
“什么?”雷妮拉大吃一惊,说道:“雷加他们商量过,要一同进入。”
“是啊,可他从来不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
兰娜尔怅然若失。
雷妮拉很气愤,无奈道:“我会如实告诉雷加,希望戴蒙能平安无事。”
无论何时,烟海都是危险的象征。
即使进入的人,是赫赫有名的游侠王子。
……
入夜,平顶高塔。
女王寝宫。
吱嘎——
房门打开,雷妮拉捶打肩膀,拖着满身疲惫返回。
刚照顾兰娜尔入睡,实在累的不轻。
好歹算是对得起海蛇的嘱托。
雷妮拉手伸到背后,解开裙摆的系带,冷不丁看到圆桌上摆放一沓纸张。
披肩红裙脱落,姣好的酮体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
雷妮拉更换一套蓝色睡裙,随手拿起纸张翻看。
入眼,面色微变。
雷妮拉眼露惊疑,迅速查看每一张纸页。
上面记录的,全都是里斯的港口税收与各类贸易。
看似平常,却在关键之处画上圆圈,圈出某些刻意隐晦的漏洞。
例如:港口杂税、暗自走私、奴隶贩卖……
“乔汉娜,你竟敢欺君!”
雷妮拉浮现怒容,咬牙看着一桩桩一件件。
各类杂税不提,走私与奴隶贩卖,全都有乔汉娜的影子。
她一个曾被转卖青楼的失足少女,居然还在为权贵培养女奴、床奴。
雷妮拉越看越怒,睡裙下层峦叠嶂起伏。
砰——
雷妮拉脸色阴沉,推开房门外出。
“陛下。”
洛伦特爵士守在门口,惊诧开口。
“不用管我,我一个转转。”
雷妮拉目标清晰,直奔下一层楼的某一个房间。
洛伦特脑子发懵,看到房内圆桌的某张之上画着线路图。
……
半刻钟后。
雷妮拉走到一间偏僻卧房前,抬手梆梆敲响。
吱嘎——
房门从内拉开,梅莎丽亚斜倚着门框。
“是你找我?”
雷妮拉上下打量一遍,开门见山的询问。
那一沓纸张的末页,画着这间卧房的指引。
梅莎丽亚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是我,陛下。”
“你引我来此,有何目的?”
雷妮拉柳眉倒竖。
看着那张苍白的妩媚面庞,打心底里不喜欢。
作为戴蒙的情妇,本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梅莎丽亚很淡定,像是普通交谈一般,说出口:“我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帮助您。”
“帮我?”雷妮拉摇头失笑,直白道:“你有什么立场帮我,况且我也不信任你。”
若非心中底线支撑,对方很可能葬身里斯。
而且她不需要帮助。
梅莎丽亚并不心急,坦然面对拒绝,侧身发出邀请:“要进来吗?我知晓黑天鹅的更多**。”
雷妮拉微微眯眼,流露出危险之色。
“我没有恶意,只想博取一個安稳的生活。”
梅莎丽亚轻叹一声,抬手起誓:“我以肚子里的孩子保证。”
闻言,雷妮拉瞥过对方隆起的孕肚,下意识抚过胸口。
时至今日,她的**还有奶水。
作为多个孩子的母亲,她愿意给予同为母亲的人一些信赖。
“详细说说。”
雷妮拉闷头进门,不想废话。
梅莎丽亚唇角勾起,为其倒了一杯酒,侃侃而谈:“黑天鹅很有手段,早些年便是里斯的交际花。”
“国王陛下能够在政府后迅速掌管里斯,多亏其人从中运作。”
“也正因此,对方沾染许多劣习,想改也改不掉。”
用身体上位的女人,终究摆脱不掉污点。
三女国告破后,里斯的权贵阶层得以保留三成,皆以黑天鹅有灰色生意的往来。
共同的利益,赢得他们的支持。
雷妮拉听的直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她从没在我面前暴露过。”
“居高的人,岂会轻易直视底层。”
梅莎丽亚嘴角噙笑,语气平淡中掩盖说不出的落寞。
雷妮拉神情复杂,想到抛下对方远走的戴蒙。
本该举行的婚礼缺席,白蛆虫再次跌回阴沟里。
“伱想要什么?”
雷妮拉一脸正色。
对方既然能交给她那些证据,必然有所求。
梅莎丽亚眸光内敛,坦白道:“我想寻求您的庇护,安稳的活着。”
“为什么是我?”
雷妮拉保持警惕。
“我被无选择。”
梅莎丽亚满心酸涩,苦笑道:“戴蒙走了,我的财富付之一空,想来只有您需要一个伶俐的人办事。”
若非走投无路,她不想再靠近王族。
这些能骑上巨龙的人,在普通人眼里与神明无异。
伴君如伴虎,何况喜怒无常的神明。
雷妮拉直盯盯注视,仿佛要窥探对方的内心,半响道:“你可以活在我的庇护下。”
“谢谢您,陛下。”
梅莎丽亚神情一松,弯腰想要行礼。
“等等。”
雷妮拉扶住她的手,不让她隆起的孕肚弯下,严厉道:“有言在先,你必须保持忠诚,替我打击犯罪。”
梅莎丽亚怔了怔,复杂道:“我保证,陛下。”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
在这之前,如果代价将是忠诚与打击黑天鹅。
那她会竭尽心力,顺便让黑天鹅知晓白蛆虫的手段。
……
半夜,港口。
篝火照亮夜空,海浪随风哗啦啦拍打。
亚当面色凝重,孤身走到沙滩边缘。
一艘单桅帆船,停泊在礁石区。
“大人。”
渔民打扮的壮汉站在沙滩边,恭敬问候。
亚当稍有不自然,将怀中一个信筒递给壮汉,严肃道:“尽你所能,将它送到科霍尔。”
信筒上烙印海马族徽。
壮汉单手锤胸,保证道:“交给我。”
言罢,转身乘上帆船。
亚当远远眺望,直到船只的踪影隐没夜色。
信筒是科利斯大人临行前交给他,嘱咐转交给赛提加的巴提摩斯大人。
瓦列利安与赛提加家族是姻亲,又同为古瓦雷利亚贵族。
巴提摩斯选择投资独眼伊蒙德,自然拉上海蛇上同一艘贼船。
彼时,海蛇对戴蒙与雷加先后失去信任,委身效忠雷妮拉。
既然三方都有接触,所幸不差独眼伊蒙德一个。
“科利斯大人,真是深谋远虑。”
亚当面色复杂,转身往回返。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科利斯大人对他抱有额外的期望。
对他的教导,也不再仅仅限于骑士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