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守夜人走出理事大厅，脸上带有振奋人心的笑容。
看得出来，申请到了预期的资助。
莱昂诺与罗德瑞克随后出门，皆是脸色臭臭的。
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
……
大厅内，阳光照射琉璃窗，落在手臂上微微灼热。
“北境、长夏……”
雷加眼眸深邃，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他答应赠与守夜人补给，足以三千人渡过一场寒冬。
地牢里的囚犯任他们索取，额外补充一些铁甲、铁器。
其余的，只能令守夜人便宜行事。
驰援军队必不可能。
王室不是冤大头，克雷根该自己想办法。
“叽叽喳喳……”
一只喜鹊扑棱扑棱飞来，落在树杈上歪头咕叽。
声音将雷加拉回当下，剖析王室的综合实力，不满足的思索：“还是掌控力度不够。”
继位以来，坦格利安王朝的疆土不断扩长。
七国、石阶列岛、三女国、瓦兰提斯……
就目前而言，奴隶湾处于半解放状态，等待七国贵族的殖民。
可征服一块土地，不代表顺利统治。
七国贵族的自主权太高，七大守护家族各自管理一境，治下贵族各怀鬼胎。
雷加轻轻拧眉，指尖有序的敲击窗沿，琢磨道：“多恩、西境、铁群岛……”
以上三个地区，王室的统治力度极低。
多恩战争结束，多恩人民仇恨、惧怕铁王座，经济与民生直线衰颓。
暂时构不成威胁，缓缓治理即可。
西境与铁群岛则不然。
兰尼斯特家族盛产自大狂，最擅长阳奉阴违。
多次战争号召，杰森.兰尼斯特公爵都推脱不出，派遣封臣顶包。
铁群岛更不用说。
铁民都是一群不事生产的海盗。
派克城的葛雷乔伊家族，家族箴言更是；“强取胜过苦耕”。
“若想统治长久，七国将抹去狮子与海怪的咆哮。”
雷加眼神闪过一抹厉色，心中升起危机意识。
家族内部不和谐，七国与狭海对岸皆有财狼与秃鹫。
若是天灾突降，坦格利安又该如何应对。
雷加仔细盘算，麾下军队拿得出手的，仅有阿斯塔波收服的五千无垢者。
从前的三千无畏者均分君临与里斯，无法形成可观战力。
金袍子与龙卫人数太少，小打小闹还能凑活。
“人心浮躁，拧不成一股绳。”
抛开军队因素，雷加细数家族能出战的驭龙者。
除他以外，戴蒙与伊蒙德可以临时征召，雷妮丝姑姑不会拒绝。
兰娜尔与海伦娜怀有身孕，战力忽略不计。
阳炎重创，伊耿彻底摆烂。
勉强算是雷妮拉与小戴伦，家族一共能出动六名驭龙者。
包括父亲在内，算上贝妮拉、梅卡几个孩子，一条成年巨龙与六条幼龙无法上战场。
真要爆发大型战争，明显短了一条腿。
“家族看似强大，依旧不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雷加心中可惜，轻叹道：“孩子们太小，家族的未来还是在他们身上。”
下一代的孩子们成长起来，家族才算真正壮大。
一念至此，雷加握拳一挥，认真脸：“伊耿的婚礼提上日程，伊蒙德也得提提速，不能光靠我一个人。”
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他都快生一窝了，几个混账弟弟连個蛋都不下。
别说对不起父亲，连胯下的巨龙都对不起。
……
顺着雷加的视线，逐渐脱离红堡范围。
七星大圣堂。
君临新建的一座宏伟建筑，改信新教的信徒每日络绎不绝。
圣堂位置靠后。
丝绸街与广场间隔一块区域，建筑一座高耸的圆顶大楼。
大楼通体漆黑，以黑色龙石建造。
大门两侧，分别摆放一座斯芬克斯和巨龙雕塑。
此时，楼前凉亭内。
慕昆学士手持书卷，蜡黄的脸庞僵硬，紧紧盯着身前的几个小豆丁。
贝尔隆委屈巴巴，耷拉着脑袋。
伊蒙仰着头，噘嘴表示不服。
贝妮拉姐妹分立两侧，中间夹着一个蔫蔫的莱安娜。
“唉。”
好半响，慕昆学士叹了口气，怅然道：“学府留下的作业，你们一个也没完成。”
“老杂毛，我写完了！”
伊蒙双手抱胸，拽的不得了。
慕昆学士翻找一本书卷，大致打量一遍，直接戳穿：“字写得不错，可我给留的手工课你一点没做。”
“我做了。”
贝尔隆偷瞄一眼，举起手。
慕昆学士脸色一黑，单独抽出一本书卷，严厉道：“王子剑术练的不错，可字迹一点没有剑术的成绩。”
声音突然拔高，吓了几个小豆丁一跳。
莱安娜一瘪嘴，眼泪含眼圈。
她第一天上课，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要去找姐……”
莱安娜鼻尖泛红，刚要打退堂鼓，被贝妮拉一把捂住嘴。
贝妮拉与雷妮娅同时按住年龄最小的小萝卜头，眼神严肃的不准她哭。
莱安娜脑袋一仰，悲伤的眼泪划过脸蛋。
“好了，我不想耽搁诸位的时间。”
慕昆学士还是很有修养，继续布置作业：“贝尔隆王子，我给您安排一个学伴，完成历史与数术。”
随后，特地看向一脸不服气的伊蒙，认真道：“七天时间，您要亲自栽种一盆花，交到我手里。”
“凭什么？”
伊蒙质问道。
他的作业完成最好，每一项都和书籍上的严丝合缝。
“是啊，凭什么？”
慕昆学士反问一句，不客气道：“您有足够的智慧，却不善于利用，反而浪费天资。”
多少人想要求学，专心致志研究学术，苦于头脑不好而抱憾。
一众王子、公主里，伊蒙天生【过目不忘】，最有成为学士的潜力。
可显然，国王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第二个无龙者。
慕昆学士只能针对伊蒙的懒惰、傲慢，以弹琴、园艺、石雕磨炼其耐性。
伊蒙被怼的哑口无言，寻找漏洞反驳。
可惜，好脑子只能记住东西，不能凭空挖掘东西。
贝尔隆拍拍弟弟的肩膀，询问道：“学士，您给我安排学伴，是否提前说过。”
和谁说？
当然是国王与王后。
慕昆学士早有准备，拍拍手：“您可大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随着巴掌声，凉亭外的花丛里走出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一头棕色微卷，棕色眼眸瞄来瞄去，走路含胸驼背。
从花坛到凉亭的距离，硬是磨磨蹭蹭走了三分钟。
慕昆学士拉过男孩儿，隆重介绍：“莱昂诺.提利尔，高庭的现任公爵，暂时入驻学府进学。”
小莱昂诺左右看看，全是王子、公主，呐呐不敢开口。
往常遇见的人身份都比他低，会主动向他问候。
冷不丁一换环境，真是令人难以适应。
慕昆学士尽职尽责，牵过正打量的贝尔隆，笑里藏刀道：“储君与公爵一同进学，陛下会抽空检查作业。”
两个男孩儿：……
“时间不早，我先告退。”
慕昆学士完成任务，书卷夹在腋下，板着脸下班。
留下几个小豆丁面面相觑，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哼，糟糕的学士。”
伊蒙一赌气，扭头往外走。
路过花坛时，郁闷的脚步顿了一下，薅出一朵雏菊。
“我们跟上去看看。”
贝妮拉解释一句，拽上雷妮娅追上去。
“我呢？”
莱安娜被丢下，小眼神委屈极了。
“你和我一块。”
贝尔隆拉过妹妹，又看向高庭公爵，主动开口：“我要回红堡看历史书，你要来吗？”
小莱昂诺挠挠头，迟疑道：“是，殿下？”
说出称呼时，声音都透着不自信。
“唉，走吧，”
贝尔隆好像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重，仰头叹了口气。
三人结伴，走出学府大门。
砰！
刚出门，小莱昂诺便被人撞了一个跟头，差点栽倒在地。
撞人者头也不回，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
贝尔隆瞠目结舌，叫住那人：“站住！”
仔细一瞧，对方穿着棕色麻衣，算不上破旧，看上去脏兮兮的。
身高不大，肩膀不宽，头发用羊毛毡帽完全盖住。
听见贝尔隆叫住，迅速要跑。
“站住，小子！”
亚利克从旁出现，薅住棕色衣领，摘掉打补丁的毡帽。
深棕色的卷发铺展，露出一张歪鼻梁的雀斑脸。
亚利克扫了一眼，从对方袖子里揪住一个钱袋子。
“是个惯犯，王子。”
钱袋子丢给小莱昂诺，将犯人压到贝尔隆面前。
贝尔隆歪过头，看清对方的脸，眼底露出惊讶之色。
蓖麻缩了缩膀子，嘿嘿尬笑：“不好意思，勤工俭学。”
……
入夜。
红堡，寝宫。
雷加刚送别北境使团，进门便见到两道身影忙忙碌碌。
萨拉板着脸，与女伴伊莲娜收拾行装。
雷加一头雾水，看向床榻边为“王国之光”抹油保养的雷妮拉，疑问道：“你要出门？”
“算是。”
雷妮拉轻轻颔首，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其看向桌案，说道：“兰娜尔来信，她身体不舒服，拜托我去照顾。”
“兰娜尔该找自己的丈夫。”
雷加半信半疑的取出信件，劝说道：“伊耿马上成婚，咱们该一块出面。”
伊耿是石阶列岛亲王，地位高于伊蒙德、戴伦。
婚礼有他一手操办，雷妮拉怎么能不到场。
“那真是遗憾。”
雷妮拉故作可惜，轻声道：“据消息传，戴蒙跑到奴隶湾作威作福，我怕是赶不上这场婚礼。”
“戴蒙回奴隶湾？”
雷加眸光一闪，抓住重点。
雷妮拉继续道：“我会把贝尔隆他们带走，简妮若是放心，丹妮莉丝与安娜也可以交给我。”
毕竟双方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她还是很通情达理。
雷加皱起眉头，重复道：“伊耿马上婚礼！”
“兰娜尔需要人照顾。”
雷妮拉抬眸直视，寸步不让。
雷加翻了个白眼，压根不信这种鬼话。
雷妮拉收回视线，默默撇过头。
她绝不和简妮共处一堂，不如回到里斯。
当然了。
兰娜尔确实来信，说明预产期之前的孕振反应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