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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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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秦不闻,好久不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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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呢?

魏澜眼中噙泪,只以为是爷爷幻听了。

她哭着抓着魏居瑞的手,头抵在魏居瑞塌前,哭得不能自已:“爷爷,爷爷您不要走,不要只留下阿澜一人……”

魏居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用力回握魏澜的手,语气颤抖虚弱:“澜儿,爷爷知道……你心悦首辅大人……”

魏澜还是哭着。

“若是从前,爷爷也觉得,季君皎正人君子,气度不凡,是配得上我们澜儿的。”

他剧烈咳嗽一番,却又道:“可是澜儿,别再追着他了……”

“爷爷虽然不清楚,但我能看出来,他心有所属,心思并不在你身上……”

魏居瑞没说的是,从前的季君皎虽然芝兰玉树,但仍清润俊朗,有人气儿。

而如今的季君皎,更像是那天上看得见摸不着的月亮神仙,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清冷如雪。

魏澜哭得厉害,握着魏居瑞的手不肯松开。

房间内皆是哭泣之声。

魏居瑞又看向窗外。

大概是人之将死,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初见陛下的场景。

陛下年纪尚幼,眼神澄澈,端端正正地向他行礼。

那时他便觉得,这位未来的东宫太子,实在是过于端正了些,不适合做皇帝的。

再后来,先帝驾崩,长安王扶持宋谨言即位,他亲眼见宋谨言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臣,竟抛下满朝文武,孤身一人去了老臣的家乡。

他怒极,私下找到宋谨言,想要批评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难成大统!

可他去见他时,少年梗着脖子,一脸骄傲地看着他,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害怕:“朕、朕没做错!”

“有人说朕没有做错!”

“即便让朕再选一次,朕依然会这么做!”

“皇位很重要,那些老臣,还有您,对朕来说,也很重要!”

一番话,竟然让魏居瑞一时失语。

那时候,看着那般骄傲又真诚的宋谨言,魏居瑞突然觉得,或许这般坦荡的皇帝,倒也不错。

他儿子死得早,宋谨言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君王。

没来……

没来……也好。

他如今背了这般罪责,若是陛下前来看望,于朝堂形势不利。

没来也好……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只是无神地看着窗外,吊着一口气。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等待什么,不肯咽气。

直到门外有下人高喊着来报:“报——”

“禀报老爷,府、府外有一蒙面人,不知名号,说来拜见!”

魏澜错愕,却听病榻上的老者有些急促地开口:“传……”

……

一天一夜。

秦不闻压了压头顶帷帽,翻身下马。

她这一路未进一口食,只喝了几口水,那快马都换了三五匹!

不等那小厮再来请她,秦不闻一袭男装,提了衣摆,奔向魏府!

秦不闻听到了哭声,循着声音,便见一群人齐齐地跪在一间房外,低头啜泣。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魏府!”

有守卫见状,上前拦人。

正在这时,通传的下人也急忙赶来:“公子,我家老爷要见您!”

秦不闻闻言,推开守卫,快步走至门前。

心跳如雷。

秦不闻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内,是浓烈的药香,还夹杂着一阵腐朽的老人味道,形容不出来。

——老头子驾崩的时候,寝宫便弥漫着这种味道。

秦不闻身上的男装,是季君皎给她准备的,她帷帽未摘,长身玉立地站在外房处。

隔着那厚重的帷幔,秦不闻张了张嘴,却发现没发出任何声音。

来的路上,秦不闻其实想了很多。

该如何伪造自己的身份,该以什么样的口吻与魏老话别。

可心中的千言万语,临近嘴边,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噎住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咳咳咳……你们……都先下去吧,”是帷幔那头的魏居瑞先开的口,“我有话……要跟这位客人说……”

魏澜不放心:“爷爷,此人来历不明……”

魏居瑞朝着魏澜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我已然药石无医,何惧来人心怀不轨?”

魏澜眼圈更红,却终究是起身,带着一众外戚与下人离开。

屋门重新阖上。

秦不闻却总觉得,那房间内的药香,更强烈了。

“咳咳咳……”魏居瑞剧烈咳嗽着,像是一盏摇摇欲坠的残烛,“你……过来些,我看不见你……”

秦不闻听了,缓缓上前几步。

“再近些……”

掀开帷幔,秦不闻便看到了那缠绵病榻,枯瘦病弱的老者。

——可她分明记得,许多年前他曾指着她的鼻子,高声怒骂:“秦不闻,你胆敢欺辱陛下,我魏居瑞即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一晃眼,他都已经这么老了。

鼻子稍稍有些酸,秦不闻没动,只是垂眸看他。

“微臣……是陛下派来,慰问大人的。”

她用了男声,语气低沉好听。

她听到老者几近轻松的笑意:“秦不闻,好久不见呐……”

只是一句话,秦不闻便红了眼眶。

她终于动了。

将头上的帷帽摘下,秦不闻一袭男装,长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

分明不是从前的那张脸,但魏居瑞看到秦不闻容貌的一瞬间,那浑浊的眼中,笑意便荡漾开来。

秦不闻微微仰头,让自己看上去自在些:“魏老头,好久不见。”

她轻笑,依旧是装作不在意地调侃:“没想到再见面,你竟然都这么老了。”

魏居瑞笑着咳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是哦,都这么老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窗外,就连蝉鸣都止了。

药香扰人,秦不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魏居瑞虚弱地开口。

秦不闻有些慌乱地低头,习惯性地去摩挲自己拇指处的扳指。

“有什么好不好的,能吃能睡,能笑能玩,自然比你过得好多了。”

“牙尖嘴利的……”魏居瑞无奈地笑着,就连嘴角上扬都十分吃力,“嘴上倒是不肯吃亏……”

秦不闻也跟着笑,却不说话。

许久。

还是魏居瑞先开的口。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他说,辛苦你了。

似乎极少有人对她道一句“辛苦”的。

她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在了她的玉扳指上。

“我虽脑子直了些,可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那时,你冒着风雪送我油纸伞,又对我说了那些话,回去之后我思来想去许久,总是疑心,是我没看懂你……”

“后来,先帝驾崩,我因在外办公,姗姗来迟。”

“长安街道,我坐在马车之上,一眼就看到了喝醉了酒,蹲在路边儿哭得悲痛的你。”

“你那时才多大啊……孤身一人蹲在角落里,连哭都不敢放声……”

“我那时便想着,若你是我孙儿,我该心疼的……”

“滴答滴答——”

秦不闻迅速地眨眨眼睛,任由眼泪将那玉扳指打湿,晶莹剔透。

“我总不敢对你太好,”魏居瑞笑得愧疚,“我总担心坏了你的事……”

说到这里,魏居瑞却是慈爱地看向秦不闻,眼中的温柔便荡漾开来。

“秦不闻,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苦吧……”

秦不闻抿着唇,不在意地轻笑,语气却染了几分鼻音:“不苦。”

一眨眼便也过来的。

没有什么苦不苦的。

魏居瑞朝她伸了伸手。

秦不闻见了,又上前几步,半跪在魏居瑞的床榻前。

魏居瑞弯了弯眉眼,虚弱地抚过秦不闻的发顶。

“我从前便想着……什么时候能这般摸摸你的头便好了……”

“我总想着,要活到你声名尽显,功成名就的那天。”

“那时,我便能摸摸你的脑袋,对你道一声‘辛苦’的……”

发顶处传来轻柔又虚弱的力道,秦不闻低着头,眼泪便打在了他的被子上。

“长安王殿下恕罪,”魏居瑞笑声,“老臣……似乎等不到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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