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天佑就兴致勃勃的冲到安小海的木屋里来看热闹,可他看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
客厅的地板上,有十来张符录贴成了一个圆环形,素攀那个最年轻貌美的女人,正保持着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躺在圆环正中心。
她这个样子应该已经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以至于轻薄的衣物被汗水粘在了身上,而安小海则是在沙发边悠然自得的泡着茶,眼角都没有看这女人一眼。
徐天佑狠心避开了女人满含乞求的目光,拉着安小海出了木屋。
“嘿嘿嘿……”,徐天佑一边帮安小海换药,一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安小海板着脸问道,刚刚问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至于吧!?不想让她伺候,让她滚蛋就是了,何必这样折腾人家。”
“怎么不至于?她的男人想折腾我,我就不能折腾她了?你有没有想过,素攀为什么喜欢干这种事?”
“变态呗!偷窥狂,或许…是他自己已经不行了,养了三个漂亮女人没法用,就用这种方式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没这么简单…”,安小海轻声一叹:“这是一种测试。”
“测试?什么测试?这能测出啥来?测一个男人是否雄风仍在?”
“不是的,他在测我们的心理。
就像有些人喜欢用灌人喝酒,来测试他人的服从度,素攀就想用女人,来窥探我们心中在想什么。”
“有这么神奇?我觉得你想多了!”
“想多了总比想少了好!”安小海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求神拜佛吗?”
“我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你说给我听听。”
“无非几个原因:信仰、懒惰、寻求安慰,以及绝望。
信仰我就不说了,有信仰的人值得尊敬,不过这一部分人往往是最少的;
懒惰就是我不想为难我自己了,所以干脆去为难神佛吧,反正香烛又不贵,买上一些拜上一拜,成了我敬你法力无边,不成那就是你不灵验,与我无关;
不过,求神拜佛最多的还是在寻求安慰。
人的一生需要面对许多不确定性,不确定性是一个很讨厌的东西,它让我们的决策充满了风险。
比如说,人们不确定努力学习是否能让自己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不确定眼前的异性是否值得托付一生;不确定今天的投资是否能得到足够的回报;不确定这一步动作是否能让自己升官发财等等。
不确定性就是风险,人们骨子里就是讨厌风险的。
所以当人们在面对不确定性时,就会倾向于努力找出其中的确定性,求神拜佛就是在寻求确定性。
人们相信,只要有了神佛的保佑,就能增加确定性,就使事情更趋向于一个确定的结果。
也正是因此,平时需要面对越多不确定性的人,就越会去求神拜佛,比方说商人,比如说官僚。”
“你好像扯远了。”
“是的,听着好像是扯得有点远了,但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
素攀每天要面对的不确定性,比普通人多太多了,对于他来说,最无法确定的东西恐怕就是人心。
这不怪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有太多人在打他的主意了。”
“我懂了,所以他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探测人心…不过,这似乎有点难啊。”
“确实很难,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他其实没必要知道被测试者具体在想什么,他只需要知道被测试者大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
美色当前,如果被测试都一下子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完全丧失思考能力,那说明他大概率就是一个莽夫,相对容易被控制,也很容易被看透;
如果被测试者能保持理智,完全不为所动,就说明这个人大概率意志坚定,会相对比较难控制。”
“这样会不会太武断?而且,他不怕被人将计就计吗?”
“你觉得素攀会不会在意自己是否武断?将计就计又有什么所谓呢?那几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测试人心的工具而已,他不会把她们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让她们做这样的事。
而且,天佑,我们在很多时候会高估自己,总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可实际上呢,我们很可能已经被人看穿了,尤其是那种有亲密接触的女人,她们看穿你的几率只会更大。”
“你的意思是说,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就是他刻意培养出来的探子?”
“那当然了,不然你觉得呢?
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衣服包裹的不仅仅是躯体,同样也有灵魂,当身上的衣服穿得越少,灵魂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所以呀,谈生意的人也喜欢去三温暖讲,大家**相对,自然会比平时要坦诚许多。”
“去三温暖谈生意不是怕藏武器吗?”
“有这方面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只不过很多人忽视了这个方面而已。”
“哈哈,你这家伙,我还是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你这样真累!”
“是的,很累,但累一点总比死得不明不白的要好。”
“说的也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个大美人配合你作法的?”
“我先对她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然后找了个借口,说看到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就让她躺在那里,画了一圈符,帮她镇压身上的邪祟。”
“然后你就让她在那里一直摆着那个姿势躺了一晚上?你呢?你在屋里睡觉?”
“要不然呢?难不成还陪着她摆姿势啊?”
“哈哈哈哈……”
徐天佑笑得前仰后合:“真是玩不过你啊,我估计素攀现在都快抑郁了,没窥探到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说,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这家伙现在肯定在纠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他肯定也没少跟那个女人乱搞,现在完了,那女人身上居然有邪祟!哈哈……”
“是的,他会宁愿信其有,我觉得他很信这些的,昨天他对那金佛的虔诚,并不全是装出来的。”
“那你岂不是把那女人害了?”
“怎么说?”
“万一他把那女人杀了怎么办?”
“这是你的想法,如果是素攀,他只会把那女人好好养起来用来坑人,又或者想办法把她送给自己的敌人。”
“那还不是把她给害了。”
“对不起,我只是在自保,我这么做并不会改变她现在的处境。”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坏人。”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关我什么事?我无所谓的。”
“你不怕我害你?”
“切~对了,你那一手符录画得不错啊,看着是那么回事儿,在哪学的?”
“我妈,她每年都要给我求不少这种东西,看看不就会画了么。”
“哦,原来这么简单啊!”徐天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妈给你求的符,你居然拆开看,太不像话了!”
“喂,你好了没有?怎么今天弄了这么久?”
“我得给你弄干净啊!在海上的时候还可以敞着,这里又潮又热,汗水都把药冲花了,你又不能洗澡!
真是的,我都不嫌弃你身上臭,你还嫌我搞得慢!要不我把那个身上有邪祟的女人叫过来,让她帮你弄。”
“滚蛋吧你,赶紧弄吧,弄完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
“这么急?”
“这里该看的已经看过了,没有我要找的东西,也没有我想寻找的人,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好……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一下绝望的人求神拜佛的原理?怕会触动我不好的回忆吗?
你不用这样,我没那么脆弱。
我确实曾经求过漫天神佛,求他们把妈妈还给我,没用,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我后来发现,其实她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她一定是躲在哪儿偷偷的看着我,在给我指引。
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对的,尽管我不想承认。”
“我不是怕触动你的回忆,我宁愿不停触动你的这些回忆,当你习惯了这份疼痛,只会更坚强。
越是不能触碰,就越说明伤口越是还没有愈合。”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怪不得你老是有意无意的戳我伤口,你这个残酷的人!”
……
徐天佑终于帮安小海换完了药,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把脸凑过来观察着安小海的表情:“既然你不说绝望并不是怕触动了我,那就是怕触动了别人。
可这里除开你和我没别人啊,难道是你也有绝望的时候?……不应该啊,你经历的那些事不应该让你绝望的啊。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来,八卦一下,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我们的海哥感到绝望。”
“好,来,你再凑近一点,我小声告诉你。”
“你可拉倒吧,你是想让我凑近一点比较好揍对不对?我又不傻!”
“嗯,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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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徐天佑提出告辞,素攀没有半点为难,他对安小海的态度甚至比昨天还显得恭敬了不少。
素攀当然不会亲自陪着安小海他们前往曼城,而是给他们派了一个十人小队。
素攀将这十个人都做了简要介绍,安小海还算满意,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一个叫班坤的家伙,一看就知道很不简单。
为了让安小海觉得那两百万美金没白花,素攀安排了直升飞机送他们过去。
原本是要直飞帕提亚的,但赖东林和坤记此刻还在曼城,野人他们也正在往曼城集中,所以第一站还是得先前往曼城。
素攀一直将他们送上了直升飞机,直升飞机都飞出老远了,安小海微皱的眉头仍一直无法舒展开来。
“我这是怎么了?总感觉忘记什么事了…这是用脑过度了吗?…”
小木屋中,戴着彼岸花饰的美丽女人都快要哭了,她好像已经被人遗忘了:到底能不能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