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内蒙迎来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大雪。
为了这场雪，文子仁把剧本都给改了，重新编写了霍去病最后一次出塞的战争起因。
古时候，塞外游牧民族之所以屡屡南下，除了想要争夺中原锦绣江山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切实的原因，那就是生存。
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缺乏对自然灾害抵抗能力的年代，对于游牧民族而言，一场大雪可能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为了生存，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部族的老弱病残，甚至会亲自动手屠杀。
这个时候根本不存在忍不忍心的问题。
活下去，才是他们最应该考虑的。
就像中原大地遭遇灾害，灾民们为了生存会选择易子而食一样，游牧民族最多也就是换着杀死对方的亲人。
而这也只是节流，想要开源，为部族争取生存下去的希望，只有南下掠夺。
《霍去病》片场，天刚亮，剧组就开始准备了。
接下来要拍的是，匈奴人出征前的祭祀。
很多影视剧里，匈奴人在祭祀的时候，嘴里总会高喊着“昆仑神”的名字，这当然是瞎扯淡。
所谓昆仑神和匈奴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根据史料记载，匈奴人祭天地，拜日月，崇祖先，信鬼神，历史上的霍去病还曾缴获过匈奴休屠王的祭天金人。
为了拍好这场祭祀的戏，文子仁特意请来了几位专门研究匈奴人汉史专家。
虽然没有史料可依，但是，通过历史文献中仅有的文字记载，多多少少还是能推断出那个时代匈奴人的一些祭祀方式。
漫天风雪中，扮演匈奴单于伊稚斜的张峰义半跪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身后是一众匈奴王庭的重要成员。
随着文子仁的一声“Action”，扮演萨满的群众演员开始围着伊稚斜跳起了萨满教特有的祭祀舞蹈。
一队队献给天神的祭礼被带了上来，其中有这些年被匈奴掠到草原的汉家百姓，还有部族中的老弱病残。
为了打赢这场决战，伊稚斜也算是拼了。
随着弯刀划过，人头落地，洁白的雪地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血红，格外的刺眼。
一番带着神秘色彩和血腥气的祭祀仪式结束之后，张峰义起身面对着部众，抽出腰间的弯刀，高举指天。
“大匈奴的子民们，遵从天地神明，祖先英灵的指引，我将率领你们翻越姑衍山，跨过色楞格河，去往汉人的锦绣河山，焚毁他们的房屋，掠夺他们的财富，用弯刀割下他们的头颅，奴役他们的妻儿，大匈奴的子民们，备好你们的弯刀、弓箭，跨上你们的战马，摧毁所看到的一切。”
本来编剧准备了一段激扬慷慨的演讲，但是全部被文子仁给否决了，在他看来，匈奴人嗜杀成性，根本不需要战争动员，只要有利益牵引，告诉他们要去做什么就足够了。
“杀！杀！杀！”
为了这场戏，剧组雇佣了数千群演，此刻喊杀声震天，摄像机镜头划过的每一张脸都带着狰狞，让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文子仁都不免心惊。
“如果在好莱坞也能请到这么敬业的临时演员就好了！”
祭祀这场戏，整整拍了两天的时间，随后匈奴大军出征又拍了一天，在文子仁这边加班加点的拍摄时，另一组也在拍着汉军出征的戏。
同时远在浙江横店，内场戏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导演，雪太大了，现在的客观条件，剧组根本没办法继续工作！”
本来以为这场雪最多也就下个一天一夜也就差不多了，可是现在三天过去了，雪势虽然小了点，可依然在下，原本选定的汉匈决战的战场，积雪已经快要没了膝盖。
这时候别说拍戏，就连外出活动都费劲。
而且，就算是现在雪停了，可积雪这么深，戏照样还是没法拍。
文子仁也是愁的不得了，本以为能借着这场雪做些文章，谁知道，反而成了剧组最大的麻烦。
现在的情况，剧组要么在这边继续等，要么暂停这边的战争戏，全组人南下去横店和小分队汇合，先抓紧时间把内景戏给拍了。
此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麻烦。
快过年了！
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和演员，纵然能为了工作，放弃春节和家人们团聚，可临时演员呢？
每天100块钱，就想让中国人不过春节？
想什么美事呢！
这两天，已经不少群演回了家，再过几天，伊稚斜和霍去病恐怕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纠结了一个晚上，文子仁最终做出了决定。
别在这里好着了，既然都惦记着春节，剧组干脆暂停拍摄，全员放假，先痛痛快快过个年，等节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刚刚宣布了决定，当天，剧组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张楚也带着朱亚纹回了京城。
最近这两年，全家人都是在京城过的春节，东北老家那边，张长山也只是在清明节的时候，回去扫扫墓。
张楚到家的时候，年货家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成，这个年怎么过，你得拿个主意啊！”
张楚刚收拾完，苏凤琴就找了过来。
范兵兵和汤维的父母都在京城，几家人总不能凑在一起过春节。
可是，大过年的要是不能在一起团圆，过年还有什么意义。
“妈！还是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吧！”
这个事，张楚也没法说什么，范兵兵和汤维的家人大老远的来京城，不就是为了能和他们的女儿，外孙在一起。
要是非得让两人回家一起过年，张楚也没法开这个口。
苏凤琴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这种事，张楚没法说，她这个做婆婆的同样没法开口。
张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让他意外的是，无论是范兵兵，还是汤维，都没提要和父母一起过年的事。
全家人都聚在张家大院，看上去异常的平静。
从早上开始，全家人就在为晚上的年夜饭做着准备。
市里虽然早就不让燃放烟花爆竹了，可郊区却管得没那么严。
天刚擦黑，张家大院就热闹起来了，一阵阵的烟花升空，引得住在附近的乡亲们也纷纷出门观看。
“还真够热闹的！”
一个包裹严实，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中年人，抱着肩膀，瑟缩成一团，仰头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苦中作乐般的说了一句。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都是一般模样，照相机或挂在脖子上，或抱在怀里。
“大过年的都不得消停，盯了一年多了，啥也没拍着。”
这帮人都是各大报社、网站派来盯着张楚的记者。
显然，媒体和张楚算是耗上了，不把张楚女儿生母的身份挖出来，坚决不罢休。
“哥几个，有什么消息，也共享一下，别特么傻老婆等汉子了，早些拿点儿干货回去，也好交差！”
最开始被派来盯着张楚的时候，所有记者都是精神头十足，只要能挖出这个大新闻，升职加薪是板上钉钉的。
可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快麻木了。
“你们说，张楚以前是不是当特务的啊？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忒好了吧，一年多，愣是一点儿马脚都没露出来。”
哥们儿！你真相了！
张楚不但真的是特务，而且，还是特务的祖师爷。
锦衣卫了解一下吧！
“白天的时候，好几辆豪车开进去了，车牌我也让人查了，都是橙橙和18娱乐的，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几个人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分析不出来，整整齐齐的叹了口气，然后仰头看天，还是先欣赏一下烟花吧！
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特么能造，都半个小时了，还没消停呢！
这得多少钱啊！
张家的烟花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这还只是第一波，等到年夜饭开始的时候，还有更加精彩的节目。
晚上八点，张家的年夜饭正式开始，因为人口太多，摆了一张大大的桌子，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
原本最受欢迎的文化大餐，如今俨然已经成了鸡肋，每年公布的收视数据，人们也只当成个笑话看。
张长山作为一家之主，首先祝了全家人节日快乐，随后便是一通吃吃喝喝。
张楚明显能感觉到，每个媳妇儿都有心事，只是全都闷在了心里。
等熬到了12点，又是一阵礼花升空，几乎将大兴的这片天都给照亮了。
“我妈说，让你明天来家里吃饭。”
呃……
范兵兵和汤维说完，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了尴尬的笑。
两位丈母娘一起发出邀请，这对张楚而言，绝对是个送命题。
去谁家，不去谁家？
保底得罪其中一位。
好在张婧初的父母没来京城。
“别看我！”
张紫怡的家就是京城的，可是因为他们俩的事，张紫怡已经和家里闹掰了。
这两年一直没怎么联系过。
“我后天带着曦曦回福建。”
呃……
张楚又看向了张婧初，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
四位丈母娘，唯独张婧初的妈妈是最好相处的。
“你过几天就要回剧组，就别来回折腾了。”
不等张楚开口，张婧初就已经替他想好了理由。
“等这部戏拍完……”
“到时候再说吧！”
张婧初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张楚能感觉到，她还是期待自己能跟着一起回娘家的。
张紫怡和张婧初倒是不需要张楚头疼，可范兵兵和汤维这边……
明天到底去谁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