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京城已经下了两场雪,再抗冻的人也开始往身上添置厚衣服,顾不上什么美不美的了。
张楚倒是没什么感觉,以前每到入冬,京师的气候可比现在要冷多了,遇上下雪的时候,哪天巡城的不往外面拉上十几车尸首。
要是运气不好,被派往辽东,用不着建虏的弓矢马刀,单单是一夜北风,人就能丢了半条命。
来到这里之后,张楚在书上了解到了一个词,叫做小冰河期。
或许皇明之所以亡,其根本并不在境内的流寇,还有辽东的建虏,恰恰是这个小冰河期,冻没了大明的国祚。
各种天灾**不断,即便崇祯帝再勤政,难道还能逆天而为?
呼……
清早打开门,一口浊气伴随着阵阵白烟呼出,张楚只觉得精神都为之一振。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何等幸运,屋里那种被唤作暖气的物件,不知道能让多少人在冬日里少遭一份罪。
对面的门打开,已经成功改名的张婧初走了出来,看到张楚的时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早啊!”
张楚不禁被感染,也跟着笑了:“早!”
院子里的积雪昨天就被两个人给清理干净了,堆在一角,玩心大起的张婧初还费了不少功夫堆成了一个雪人。
不过冻了一夜,地面上还是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踩上去感觉有些滑。
“你先活动一下,我去把早点买回来!”
张婧初没拒绝,签下合同之后,她便开始跟着张楚学功夫,为年后开机做起了准备。
故事里的林仙儿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未上兵器谱,但本身的武功却一点也不弱。
对林仙儿这个角色,人们总是过分在意她的容貌,而忽略她的武功,可也正因为她是人间绝色,所以提出的要求,几乎没有被拒绝过。
作为江湖儿女,武功与兵器是立足之本,于是乎,她可以轻松的通过美色,换来了各种神兵利器,还有绝世武功。
再加上,她这个人心思缜密,又有毅力,那些武功高强的男人觊觎她的美貌,所以只要有要求,他们都会尽心竭力去满足。
林仙儿的武功可以说是博采百家之长,只是由于年轻时,没有打好基础,武功都是后天所学。
又因为她的“业务”繁忙,所以武功基础差,但是胜在招式新奇,对付一般的江湖高手,也可以轻松胜出,但是对上兵器谱排名靠前的那些高手,恐怕就力有未逮了。
虽然剧本上并未提到林仙儿与人交手的情节,但是,原著里既然写了林仙儿会武功,本着有备无患,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出了门,胡同口就有一家早点铺子,卖的吃食,可比以前京城做小生意的商贩齐全多了,那个叫豆汁儿的,非常合张楚的胃口。
“一碗豆汁儿,一碗豆浆,十个包子,肉的!”
连着买了几天,张楚也渐渐的习惯了。
甚至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他还会忍不住怀疑,以前自己是否真的曾生活在大明朝。
还是说,他得了书上说的精神分裂症,幻想出了另一个自己。
“得嘞,这是您的,拿好喽!”
经营这家早点铺子的是一对老夫妻,为人很热情,这几天每次张楚来买豆汁儿,老板都会热情的给他配上两个焦圈儿和咸菜丝,然后还不厌其烦的教他该怎么吃才算地道。
交钱,接过东西,张楚回了家。
不知不觉间,张楚真的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前世也不曾有过,如今倒是真的让他有了几分感觉。
回到家,张婧初已经准备好了,在张楚的指点下,将这些日子教给她的拳法套路演练了一遍。
不得不说,张婧初的天分要比范兵兵好多了,学起来也很快,只是可惜起步太晚,否则的话,有张楚负责调教,说不定还真能学有所成。
至于现在,能有个大致的架势就行了。
“你又喝这东西?”
看到张楚倒在碗里的豆汁儿,张婧初不禁皱眉,虽然闻着没什么味道,可只要看见那黏糊糊的东西,她就忍不住反胃。
之前也曾因为好奇尝过一口,结果吐得昏天黑地的,现在看见都觉得受不了。
“个人喜好不同,你之砒霜,我之珍馐。”
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口,酸溜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一时间胃口大开。
张婧初连看都不敢看,低下头专心对付着自己的豆浆。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么怪的吃食。
“张楚!”
正吃着,张婧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
张婧初小声道:“快过年了。”
过年?
张楚闻言一怔,反应过来才明白张婧初说的过年是什么意思。
“你要回家了?”
中戏已经放假了,张婧初是福建人,确实应该回家了。
“我没说要回家!”
自从三年前糊弄家里人,说自己被中戏美术系录取了,来到京城之后,她就发誓,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坚决不回家。
当时岁数小,还觉得挺有志气的,现在想想,真不知道自己是在惩罚谁。
本来拿到了林仙儿这个角色,距离梦想只剩下了一步之遥,放假前,她也曾想过要回家。
可是……
“我留在京城过年。”
张楚去拿包子的手一顿,僵在了半空,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是一个人过惯了的,年不年的,没什么意思。”
前世和今生的记忆掺杂在一起,张楚好像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前世在十三岁之前,好歹还有母亲陪伴,今生一直是个孤儿。
以前张楚也不怎么在意春节,那时候,大明尽管因为天灾**,百姓的生活举步维艰,可到了过年这一天,像是执念一般,人们总会想尽一切办法热闹一下,哪怕明天就要饿死,也会将最好的口粮拿出来在这天享用。
张楚却是个例外,他没有亲人,同母异父的兄长丁修勉强算半个,朋友不多,也就一个卢剑星。
孤孤单单的,春节也没什么好过的。
每到了这个日子,张楚要么在宫中值宿,要么就是去花天酒地。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张婧初提到“过年”的时候,张楚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算算日子,真的快要那一天了。
“那怎么行,春节对咱们中国人,意义可是非同凡响。”
张婧初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好像希望这样能引起张楚的兴趣。
“别的节都可以不过,唯独春节,绝对不能马虎了!”
说着,手肘撑在了桌子上,身子朝张楚探了过来。
“张楚,我们一起过年,怎么样?”
张楚看着张婧初,表情带着点错愕,既然把春节说的这么重要,又为什么不回家呢?
张婧初主动提出来了,张楚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谓的不在意,不过是想要逃避。
满城万家灯火的日子,孤孤单单一个人,铁打的汉子心中也会涌起难以言喻的凄楚。
既然定下来要在一起过年,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
吃过早饭,张婧初便拖着张楚出了门,直奔王府井。
之前张楚曾来过一次,感受过这里浓浓的烟火气,只可惜当时囊中羞涩,面对着满大街的新奇玩意,也是有心无力。
春节需要置办些什么,张楚没有经验,只能任由张婧初做主。
春联、灯笼、鞭炮、烟花……
京城从93年开始,就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只有过年的时候除外,对民间的传统习俗,还是要给予尊重的。
只逛了没一会儿,张楚的身上就已经挂满了各种小物件。
张婧初查看了一番,又发现还有几样东西没买,拽着张楚继续逛。
“这下差不多了!”
张婧初笑着拍了拍手。
“走,回家!离过年还有几天,缺了什么到时候再添置。”
听这话,倒是真有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了。
腊月二十九夜里,京城又迎来了一场雪,本来渐渐回升的气温,一下子又被砸了回去。
可再冷的天,也挡不住老百姓对春节的热情,一大早,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了,有的去城外祭祖,有的忙着在家贴春联。
“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对了,对了,可以贴了!”
张婧初被冻得鼻头都红了,可依旧兴致勃勃的指挥着张楚贴春联。
这个小院,但凡有门框的地方,都被贴了个满满登登,不离近了看,还以为要办喜事呢。
添了这抹大红,喜庆劲儿立刻就被烘托了出来。
正忙活着,房东突然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见两人正在贴春联,也不禁笑了。
“不赖啊!俩人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说着将那个大纸箱子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上。
“电视机,大过年的,也不能没个响动,这是我家里换下来的,老是老了点,不过还能用,搬过来给你们用吧!”
张婧初闻言喜道:“孙大哥,真是谢谢您了,我本来还想着,今年又没春节晚会看了,多亏您还想着。”
平时张婧初对待外人,很少有笑模样,即便是房东,也只是保持客气,今天笑得这么灿烂,房东老孙也是受宠若惊。
聊了一会儿,房东便借口家里还有事离开了,张婧初赶紧让张楚把电视机给搬回屋里,接上天线,通上电,打开之后,画面立刻就出来了。
正在播的是春节晚会后台采访的新闻,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婧初真切的感觉,新的一年真的快要到来了。
“对了,灯笼还没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