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并不大,落在地上还没成气候就融化了。
几个孩子正在胡同口玩闹,不时响起鞭炮声。
啪!
一个摔炮扔在了张楚脚边,把张大人吓了一跳。
那个孩子也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张楚,身体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孩子对大人有本能的畏惧,更何况还是不认识的。
张楚看着不禁笑了:“一个一个扔有什么意思,一盒一起扔出去才好玩呢。”
大概是见张楚没生气,那个孩子也松了口气,还反驳道:“一盒5毛钱呢,一起扔,我傻啊!”
跟在后面的汤维闻言笑了。
啪,啪!
其它几个孩子见张楚不生气,也是玩心大起,故意把摔炮往他脚边扔。
嘿!小兔崽了,来劲了是吧?
都给爷等着。
张楚来的时候,看到汤维说的那个小卖店亮着灯,便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咣咣砸开门。
老板不耐烦的看着张楚,正吃饺子呢。
“买烟啊?”
大过年的,外面又下着雪,都这个时候了,除了买烟,谁还愿意往外跑。
“给我来50块钱摔炮。”
张楚递过去一张大票子。
啥?
这人有病是怎么着。
“你买那么多这玩意干啥?”
张楚急着回去“报仇”,催促道:“你管的着吗?有没有?”
“有!”
老板一把拽过钱,随后直接给张楚搬了一箱子。
败家玩意,有钱就胡作。
等张楚兴冲冲的抱着武器回来,那几个小孩子早没影了。
“人呢?”
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张楚做这么幼稚的事,汤维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早跑了,还能等着你啊!”
跑了?
臭小子,有前途。
还知道事不可为遁之。
“买这么多啊!”
汤维走到跟前,从里面拿了一小盒。
啪!啪!
确实挺有意思的。
于是俩童心未泯的神经病大年夜里,顺着胡同从这边扔到那边,又从那边扔到这边。
偶尔遇到不怕冷出来的小孩子,看到两人手上的存货,纷纷行注目礼,眼神带着崇拜和渴望。
小孩子都没钱,喜欢的东西买不起,也很少会有家长满足孩子过分的愿望。
等到孩子有能力满足自己的愿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
“都归你了!”
张楚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把剩下的半箱全都给了那个跟他们一路的孩子。
孩子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包围,立刻成了这条胡同最靓的仔,被小伙伴们崇拜着。
雪越下越大了,汤维小心翼翼的收集着,托在掌心,体会着那冰凉的感觉。
又走回到胡同口,路灯下,雪花飘落的过程更加清晰。
汤维激动的跑了过去,站在路灯下,张开双臂,仰着头。
张楚在不远处看着,不禁被这一幕迷住了。
呀!
突然,汤维像是被什么给绊倒了,跌坐在了地上。
张楚见状,赶紧走到跟前,伸手要去扶。
“没事吧?”
汤维皱着眉,苦笑一声:“应该没事,你先扶我起来试试。”
搭着张楚的胳膊站起来,可左脚刚一粘地,汤维就闷哼了一声,身子朝张楚歪了过来。
张楚赶紧将她抱住:“脚崴了?”
“可能是扭了一下。”
说着,一只手扶着张楚的肩膀,朝家的方向跳了两下。
“你打算这么跳回去?”
汤维扭头看向张楚,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不然呢?
随即,不等她反应过来,张楚就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我没事!”
汤维感觉脸有些发烫,雪花落上面都降不了温。
张楚没说话,一路抱着汤维回了家。
咝……
靴子被脱下来的瞬间,汤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楚又把袜子扒了下来,汤维想躲,又被张楚给拽了回来。
“还行,应该就是扭了一下,不严重,没伤到筋骨。”
按了两下,张楚也安心了。
“家里有红花油吗?抹上好得快。”
“有,抽屉里呢。”
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寻常的药都是常备的。
张楚在抽屉里找到一瓶还没开封的红花油,倒了点在手心,抹匀实了,随后就在汤维的伤处来回搓着。
汤维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的,感觉心里像是也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挠着。
整整半个小时,汤维觉得脚有些烫,和她脸上一样。
“好了,明天最好在家待着别动,两天应该就能好。”
张楚说着去洗了手,转回身的时候,正好对上汤维的目光。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儿都这么好?”
汤维说着,不禁想到了那天在横店,看到张楚细心的给张婧初擦嘴的一幕。
张楚却被问得一愣。
有吗?
汤维说出这句话之后,也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谢谢!”
张楚笑了:“我们现在都要这么客气了吗?”
这话让汤维心头一阵慌乱。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张楚,鼓足勇气道:“你……今天能不走吗?”
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汤维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
今天给拨通张楚号码的时候,她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20多年的人生经历,从来没有过哪个男人像张楚一样,能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不顾一切的念头。
她也想过,这可能是一时冲动,甚至能理性的去分析,自己对张楚的感情,完全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的执念。
但是那天再次见到张楚的时候,什么理性她全都顾不上了,她只想要那一时的冲动。
如果张楚能来的话,不管未来要面对什么,她都会坦然接受。
如果张楚不在京城,或者拒绝的话,那就是两个人无缘,彻底死了这份心。
当听到张楚说“好”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吃完饺子的时候,她感觉到张楚要走,这才提出想出去走走。
刚刚也是在想着怎么把张楚留住,才走神崴了脚。
此刻,她知道如果再不开口的话,或许就没有机会了,至少她再也没有勇气再重复一次。
听到这么直白的信号,张楚强撑着竖起的那道防御,顷刻间被瓦解。
我特么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汤维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人,就算是自私,他也不想放手。
就在这个时候,张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汤维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刚刚张楚给她抹药的时候,手机放在了床上。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备注——张婧初!
参加艺考的时候,见到那个女孩儿,她特意去问了对方的名字。
汤维像是不受控制,直接按了挂断,随后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顾不上脚疼,站起身,一把将张楚抱住了。
张楚一愣,不知道汤维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美人在怀,也让他不禁心头火热。
他自来就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所谓君子。
真正能做到的,也未必是什么真君子。
要么身体有隐疾,要么就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就像他曾奉命前往南京调查过的一个理学大宗师。
终日流连秦淮烟花地,装模作样的和名妓唱和论道,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名士风采。
可最终还不是将那名动秦淮的河东君给抬回了家。
最终这个一辈子标榜忠君爱国的道学大宗师,国破家亡之际,未能尽忠守节,因为水太冷,不肯投湖殉国,又因为头皮痒,率先剃发畜辫。
和这位伪君子比起来,张楚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从不遮遮掩掩。
在得到了张楚的回应之后,汤维的身子一软,整个人仿佛要挂在张楚的身上。
张楚将汤维托起,却不防脚下踢到了什么,两个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感觉着张楚的大手在身上不断的游走,像是要将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
心脏狂跳,让汤维有种窒息感,大脑也随之一片空白。
当张楚的手探到了自己最敏感的位置,汤维的整个身子立刻绷得笔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娇吟。
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越烧越旺,顷刻间就要将她化为灰烬。
理智,矜持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唯一的念头就是渴望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你是我的!”
汤维喃喃自语着。
至少现在。
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汤维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顾一切。
什么张婧初,或者别的女人,汤维通通不想理会,也不想知道到底和张楚是什么关系了。
至少现在,张楚是她的。
这个疯狂的念头生出,汤维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醒,让她感觉到害怕,但是很快便重新迷失在了一浪强过一浪的攻势之下。
啪!
两声打火机的响动重合在一起。
靠在床头,两人很有默契的点上一支烟。
“我是你的了。”
汤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平淡,就像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你还能是谁的!”
张楚的回应也是如此,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能只是我的吗?”
汤维刚说完,便下意识的撇过头。
“你不用回答我,只要我认定你只是我的就够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汤维就知道自己逃不开了,永远也逃不开了。
把烟扔掉,身子直接出溜下去。
“离天亮还早呢,不想再做点什么?”
张楚低头对上汤维的目光,她的眼神当中仿佛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