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跟着百里放不断往前，已然是到了酒窖的地下。
下面是一片更大的空间，但只放着寥寥几个坛子。
百里放丢给莫风一坛，自己也端起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拍去坛子上的泥封，豪饮起来。
“这是为师亲酿，已有百年光景。只不过……现在倒是再也酿不出了。”
百里放将坛子摔破，自嘲一笑。
“好酒！”莫风同样一饮而尽，抹了抹嘴。
“我虽不能直接出手，但现在可以传你一套剑法，传承我真正的衣钵。”
百里放说罢，轻轻弹了弹手中的剑。
似是用了极为精妙的手法，剑身颤动不止，剑鸣不已。
和着剑鸣，他开始舞剑。
百里放每往前踏出一步，原地便留下一个影子。
那影子通体青色，和百里放的身形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五官。
而随着他和影子彻底分离开来，那影子居然也开始舞剑！
一连踏出五步，留下五个青影，五个影子招式各不相同，俨然是五式剑法！
莫风收摄心神，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一式，清绝影歌。”
百里放弹剑，第一个影子跟着剑鸣走出，一招一式和他别无二致。
“第二式，杯水留影。”
他第二次弹剑，那影子突然间和他交换了位置。
灵气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凭空消失，又凭空从另一个地方出现。
“第三式，孤影化双。”
剑身再颤，那五个影子骤然变成了十个。
“第四式，疏影横斜。”
十个影子齐动，先后化成一道青光，在莫风面前纵横交错。
“第五式，歌尽影生。”
剑鸣声止，十道影子回归百里放身体，他往前缓缓一刺。
只一剑的功夫，他硬生生斩出十一剑来！
百里放收剑，青影不再闪烁，仿佛回归了他的身体。
“这是长歌门遗剑，整个东陵府，只有我会，只有你有资格学。”
他又拍开一个泥封，半躺在地上畅饮起来。
莫风的眸子一转未转，用力地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中。
然后出鞘，弹剑，踏步。
百里放刚刚打了个酒嗝，便看到莫风身后拉出五个影子，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这些精酿，洒一滴便少一滴，哪能浪费？
但莫风的天赋却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一遍，仅仅演示了一遍，他居然学会了？
就像两年前的醉里揉云一般，他竟然学会了？
百年前的百里放，用三月的时间，将这套清绝影歌才初步琢磨透彻。
然而那时，他已经被誉为长歌门千年不出的天才了。
莫风用了多久？
一炷香？一盏茶？
都没有，仅仅用了五式剑法的时间。他竟然全部学会了！
长歌门也算是有了传承……
百里放又是一笑，莫雪歌也是哑琴的传人，传承了长歌门的另一半衣钵。
他们长歌门，居然和这一对兄妹，有了这般纠缠。
恍惚间，十个影子纵横交错，百里放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莫风挺剑直刺，荡出十一道波澜。
“多谢师父。”
他收剑抱拳，然后立刻盘膝坐下。
本来和姬霖斗剑，他便有了些朦胧的感悟，饮酒舞剑，竟是又到了他突破的契机。
不一会，第八柄青色剑晶凝成，结晶八重，成了。
清绝影歌不光是影，其中更有千万种变化，和莫风其他的剑法相合。
现在再碰上道基巅峰的高珙，他也有一战之力。
“谢什么，做师父的只是领你进门而已，靠的还是你自己。”
莫风辞别百里放，他已经打定了主意，隐雾山脉之行后，便去找高珙做个了结。
只是刚到了凌云舟之上，便再看到那一袭红裙。
“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
姬怀颖反问，然后拉住了莫风的手：“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你不怕，那我也不怕。”
说着五道流光绕在之间，勾勒成一只小巧的凤凰，绕着莫风转了一圈。
“你的五德凤凰火居然修行到如此境地！”莫风惊讶。
“连修为也有结晶七重了呢。本来以为能和你并驾齐驱，也不知道院长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她晃了晃身子，连带着莫风的手也一起左右摇摆。语气中带这些嗔怪，似乎是在怪莫风修行实在太快了。
但姬怀颖更多地为莫风高兴。
经过洛柔绫解释，她知道高珙和莫风结下了什么样的仇。
凌云舟落地，两人一齐从船舷跳了下来。
洛柔绫这次并未与他们一起，而是和其他两位道基境的夫子率先出发了。
两人又一同进入了隐雾山脉，和上次与洛柔绫的路线一样。
表面上，山脉里的鬼面蛛已经被清理干净。那些骇人的蛛域和大茧都已经消失了。
然而鬼面蛛却开始变得神出鬼没，连实力也变得更强了。
一路上莫风和姬怀颖各施手段，也是击毙了十数只。
五德凤凰的火焰，在面对这些阴邪鬼物的时候，显然比枯荣炎更具优势。
因此姬怀颖的战果也比莫风要更丰硕些。
她扬起下巴，骄傲道：“我不会站在你身后，拖你的后腿的！”
他们一路深入，鬼面蛛的踪迹也渐渐多了起来。
莫风也不能单用枯荣炎了，已经开始驾驭临渊左劈右斩。
姬怀颖同样祭出一件法宝，是一条同样火红的绸带，末端挤着两个金铃，铃响火焰落，威势非凡。
一人玉剑带着火，一人红绸摇出火，而鬼面蛛格外怕火，两人不一会便杀进了山脉深处。
莫风此时拿鬼面蛛当做靶子，不断演练自己刚刚学会的剑法，看得姬怀颖美眸水波连连。
青色的影子不断纵横穿梭，莫风一会出现在这处，一会又出现在那处，端的是诡异莫测。
时而影子舞剑，和鬼面蛛战成一团，时而影子又变化成人，虚虚实实。
中间再掺杂十步一杀、王不留行，还有斩天八式，凭空衍生出无数变化来，看得姬怀颖目不暇接，自愧不如。
这一条蜿蜒出的支脉，其中的鬼面蛛，便就这么被两人清理了个干净。
就算还有藏匿的蜘蛛，也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来了。
太阳落下山去，天空飘下雪来，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来了。
第一场雪中的第一个敌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