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言同熊青春说到处问,但总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比如路边贴着招人的纸的小店,不论是理发还是商店、饭店、美甲店之类的,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长时间的缺少一两个人,对店铺的日常经营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他们很多都是夫妻店,再不就是老板自己一个人撑着。
而且他们也大概率不会愿意,花一笔额外的支出,让别人给他们招人。更倾向于是亲戚朋友的介绍,或者是偶然路过,进店问一问,双方直接对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而小规模的公司,他们招人也是更倾向于自己在网络上发布。毕竟求职的人那么多,他们只要在招聘平台上发布,就会有数不清的年轻人投递简历,他们可以足够从容的去挑挑拣拣。
所以相对来说,王言的目标还是比较明确的,就是酒店会场以及相关的活动公司,再有就是物流公司这种,有短工用人的需要。
如同他跟熊青春说的那般,会议充场、物流搬运工之类,短时间内需要一些多的人。先做一些小活,并稳定住这些活,如此也就稳定住了收入,而后再继续的向上拓展,开拓新业务。也就是同正经的公司合作,不论是招聘,还是顺势做劳务,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总的来说,就是不断的拓宽、延伸业务,形成良性运转。这并不是多难理解的道理,自从欧美国家制裁中国以后,小学生都知道,什么都要自己有。同理,作为一家公司,也要形成完整的业务链,营收来源不能太过单一,这是一种必然。
当然像王言搞出来的大力丸不在此列,再就是烟草、电力、两桶油什么的,全是垄断的买卖,单一也没什么毛病。当然王言的大力丸相对来说还要高级一些,毕竟他不像烟草之类的公司靠国家专卖的政策,他是真的掌握着核心技术的,根本没人能破解他的配方。
如此在外晃悠了一上午,在午饭时候,王言开车回到了职介所。
看着大中午的,却被拉下了卷帘门的青春职介所,王言好像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他几步上前,将卷帘门拉起来,不出意外的,正看到了店内熊青春正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一个男人的场面。
“我告诉你啊,你别太过份,我男朋友可在这呢。当初我就说了,那钱是跟你借的,以后等我富裕了肯定还给你,你怎么还能打上门来呢?”
见王言拉起了卷帘门,方才还小心翼翼的熊青春一下雄起了,说话声音底气十足,同时默默的挪动脚步,往王言的方向靠拢。
王言笑呵呵的,十分自然的伸手揽着熊青春,对着面前不敢相信的男人说话:“怎么着,这才两个多月没见就不认识了?”
“言哥?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呢?还跟这个干敲诈的女人在一起?”郑秋冬的表情很复杂,有惊喜,有少许畏惧,更有不解。
没有在意被说‘干敲诈的’,熊青春来回看看两人,最后用胳膊肘怼着王言的腹部,小声的问道:“哎,怎么回事儿?你们俩认识啊?”
“狱友。”王言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好啊,你们俩是一伙的?”熊青春甩开王言的手,跑到了一边自己站定。
“说的哪跟哪啊,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秋冬啊,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正好,先对付吃一口,晚上咱们再去下馆子。愣着干什么?赶紧着上菜啊。忙活一上午,我都饿了,赶紧的。”
见熊青春还没动静,王言摆了摆手,“得,咱们俩一起行不行?我不跟他串供。”
说罢,王言就往后边走去。
熊青春瞪了不明所以的郑秋冬一眼,又更狠的瞪了臭不要脸的王言的背影,却也还是随着王言一起去拿了饭菜进来,三人就这么坐下吃饭。
“说说,你们俩什么恩怨?”王言大口的吃着饭菜,对着没有心思吃饭的郑秋冬说道。
“这个女人蛇蝎心肠,真的。”
“哎,是你假冒别人身份,被我抓到了辫子。再说了,我都说多少遍了?那二十万是我借你的,我不是还给你打了欠条?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
“放屁,那怎么我给你钱没几天,就被山谷识破开除了?”
“哦,我听明白了。”
王言打断了俩人的争吵,“你弄了个假身份入职了山谷,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发现了他的假身份,然后从他手里敲了二十万。你呢,为了保住身份,还是给了这二十万。但是之后没几天,你还是被识破了,狼狈的被山谷开除。你认为是她不讲信用,所以过来讨说法?”
“基本差不多,你这个女朋友胆子可大啊,牢里出来的人她都敢敲诈。”郑秋冬点着头,十分气愤。
“我是个讲信用的人,真不是我。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要是知道你进去过,我连话都不敢跟你说,肯定躲的远远的。”
王言点了点头:“不是她说的。”
“不可能,我就是在见了她之后暴露的。”郑秋冬说的很笃定。
“我真没举报你。说句不好听的,我巴不得你在那继续干呢,你的位置越高越好。我手里有你的把柄,这次跟你借二十万,下次跟你借五十万不是更好?”
“那你说我是怎么暴露的?”
王言笑道:“不是还有个什么罗伊人呢么?”
“我就说一回,你就记住了?”
“伊人么,这名多好记啊。再说你那么惨,还被人研究了,这故事都让人难忘。你这次回北京,跟她见过了吧?”
“见了,那是一个酒会,她就是那天跟踪我的。”郑秋冬指着熊青春,恨的牙痒痒。
“你把那电脑递给我。”王言指着郑秋冬旁边。
郑秋冬不明所以的听话行事,拿了挨一炮的电脑递过来。
王言接到手中,鼓捣了几下,将电脑递给他:“你看看吧。”
“什么呀?”熊青春好奇的探头过去,看了电脑上的一张照片。
那正是郑秋冬的大学时候,同罗伊人还有白力勤以及其他的两个同学一起照的照片。
郑秋冬看着照片,眼中尽是对怀去的缅怀,以及对罗伊人的遗憾。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问道:“言哥,你怎么有这张照片?”
“网络上公开搜索的。”
“公开搜索?”
“罗伊人是中保传媒的董事长、CEO,这是一个在文化领域很有能量的企业,他的背后是XX部夏吉国。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难猜,不是吗?罗伊人就是夏吉国这位高官大员的情人。
而据我所知,你所在的山谷集团在文化传媒领域也有很多的业务,同时正在筹谋运作上市,那么夏吉国的份量就很重要,那么夏吉国对外的代理人罗伊人自然也便重要起来。
山谷集团对罗伊人进行一些调查,投其所好,希望罗伊人吹些枕边风之类的。你认为罗伊人同你的关系,会是什么秘密吗?只要调查罗伊人,就必然会牵扯到你。
而且这一次你与她重逢,尽管都在压着情绪波动,但旁人肯定都看在眼里的,你们俩是不是也找机会单独说话了?”
郑秋冬低下了头,叹着气。
他已经相信了王言的分析,因为有理有据,确实是正确的。他先前曾在地下车库堵了女同志问话,人家说的就是‘最近见了哪个女人就是谁’,他天然的以为是熊青春,没有想到罗伊人。
这倒也不能怪他,一方面罗伊人给他很强烈的安全感,另一方面熊青春确实敲诈他,又是极度愤怒的时候,没有好好的思考,直接就杀到了南宁来找熊青春算账。
他叹气,那成分可就复杂了。有罗伊人给高官当情人,有他假冒身份被识破开除的狼狈,有对过往经历的悔恨,如此种种,正经是个矛盾综合体。
倒是熊青春一副吃到瓜的样子,在那拿着手机快速的扒拉着,不时的还抬头看看失魂落魄的郑秋冬。显然,她在查询夏吉国和罗伊人的公开信息,并将这两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同她清楚知道的,才从牢里出来,并冒用别人的身份,如今被识破的狼狈的郑秋冬,建立起一种联系。
她如猹一般,看着大瓜兴奋的两眼放光……
王言问道:“你怎么想到冒用别人身份了?”
“言哥,太难了,真的太难了。”郑秋冬抬起了头,眼睛有些红,“我出来以后,干什么都被人瞧不起,我住的酒店,正好是当年我被抓的那一个。结果那里的工作人员以前见过我,他竟然报警,我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我犯了一次错,就要全面的否定我吗?为什么?这不公平!
我没办法,所以我就利用给师父办事儿的时候,他的朋友给我安排的身份。我冒充记者,去走访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记住他的所有事情。他的身份很好用,他是博士毕业,我又是读MBA,又是上总裁班……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被拉入了人力资源的黑名单,凭我自己的身份,再也没有人会要我。”
“你的话说的很无耻。”
王言说的很不客气,“你是搞传销的,没有人逼你做吧?那么多人被骗的家破人亡,甚至有一些女人沦为了工具,还有些人被人打死,这些事儿你不知道吗?”
“我那是为了……”
“每一个人都有一大堆的理由,但那不是你开脱自己罪责的原因。法律条文明确规定了什么不能做,你做了,那就要受到处罚。你认为既然受了处罚,那么过往的一切就应该一笔勾销。这是不对的,因为你真正的处罚是应该去死。
我真正的处罚是什么?是半身不遂,躺床上等死。那么你就应该去给那些家破人亡的罪孽,把你的命赔进去,这才是你说的公平。
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有道德的社会,虽然人们都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但被抓起来改造处理的人,是你我。狗改不了吃屎,没人相信一个人会真的改邪归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人们只是畏惧了。不管是畏惧法律,还是冥冥中所谓的因果报应,都是害怕了。
你是真的忏悔吗?显然不是。你忏悔的是被抓起来了,有了难以启齿的五年。如果当年并没有抓你,你现在应该在北京有一个一百多平的房子,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或许还跟罗伊人有一个孩子,你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时候,你会想你的钱是造孽来的吗?
不会的,你只会想那是你冒着风险,凭借着你的好口才,好不容易挣出来的。现在你难受的是什么?是你失去了很多,五年的青春时间,大好的前途,还有罗伊人,如果你在,那么那个白力勤死后,你们俩是不是就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别人当情人。
秋冬啊,别把自己包装的那么高尚,说的好像你多可怜无辜一样。那古惑仔电影里有句台词说的很对,出来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现在这样,实在没意思。”
听着王言毫不客气,蒙扎心窝子的话,郑秋冬很愤怒,他通红的双眼怒视着王言,咬牙切齿攥紧着双拳,但他终究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他当然明白王言说的是对的。
他好像泄了气一样,竟是埋头哭了起来。
熊青春一脸的嫌弃,对着王言挤眉弄眼。
王言对她挑着眉,大口吃着饭菜,对于大哭的郑秋冬根本就不理会,反而问起了她:“那二十万呢?给你那男朋友出国留学了?”
熊青春瞪了一眼王言,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默默的吃饭。
“哎呀,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啊。竟然宁愿跟人敲诈,都要出钱供男朋友出国留学?你男朋友可真不行啊,他一定知道你的经济状况,我想当时也一定特别郑重的问你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你随口编了个理由,然后他就信了,就拿着你的钱出国留学了,他一定说了,不管怎么样,这钱以后肯定还给你。啊,多么伟大的爱情。”
“有完没完?”熊青春不高兴了,没好气的敲着桌子,“行了啊,大老爷们,遇到点儿挫折就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郑秋冬红肿着眼睛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熊青春……???
他可是听见对话了的。
“哭一哭也挺好的,释放心理压力,有益身心健康。”王言笑道,“我其实挺理解的,你也别怪我说话重,你知道我这人就是说话直。”
郑秋冬摇了摇头,擦眼泪,擤鼻涕,转而问道:“言哥,你怎么在这呢?还跟她在一起?”
“我也没去处啊,在里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也老大不小了,折腾不动了,就想过段安稳日子,才出来一个星期就感觉特别没意思。海边呆够了,就往这首府走一走。
我又一想,不能坐吃山空啊,就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混口饭吃。结果不就碰到了她了么,看看,长的挺漂亮吧?我也是见色起意了,这就死皮赖脸的留在这给她打工了。”
“刚才我听着说,她有男朋友?”
“有,人家出国留学的钱还是你赞助的呢,我这不是等她们俩分手呢么。”
熊青春狂翻白眼,但她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转移话题:“哎,你别想那些难过的了,跟我说说里面什么样呗?再说说这个流氓,他在里面是不是也是称王称霸的?”
“你想什么呢?真当看港片呢?监狱风云?都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改造,可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不对付的人也有,毕竟不少人都是无法无天的,在里面也是挺凶的,偶尔的时候还是有些矛盾的。
言哥……挺好的。他可没有称王称霸,不过别人也不敢惹他,他也不招惹别人。平时他就是积极改造,专心学习,考了不少的证书,甚至还有CMA,就是……”
“美国的注册会计师嘛,我知道,他昨天给我看了那个证书。”
“嗯,言哥减刑就是靠的这些。我们俩一样,不过我没言哥那么厉害,也是获得了两次减刑,一次半年,提前一年出狱。”
“你们俩一屋的?”
“你怎么好奇那么多呢?要不然秋冬你报警,送她进去呆个三五年。”
“你看你,有没有意思?我那是借,我这还有借条备份呢。你放心啊,这钱我以后肯定还你。”熊青春全身都在抗拒,“我就是好奇,说说还不行?”
郑秋冬又擦了擦眼角的泪,面带回忆之色:“我们俩刑期一样,都是五年半,言哥还是在我后边被抓的呢。不过因为我的案子复杂,结案的时间比较长,在看守所呆了半年,言哥比我快,所以我们俩人基本是一批从看守所转到北海监狱的。
里面确实有欺负人的,我们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跟大家不太愉快。这很正常嘛,到哪都是欺负新人,牢里也一样。不过言哥就比较牛逼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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