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看了王之涣一眼,心想你这老小子显摆的还少吗?
现在整座京城有谁不知道那位百年难得一见的诗道天才加入了翰林院?
他呵呵一笑,“老王啊,你这就没道理了吧?许小友既然是剑圣传人,理所当然要行剑道,你让他修儒算怎么个事儿?不怕剑圣他发飙啊?”
王之涣摆摆手,“徐尚书,岂不闻儒剑双修?既行剑道,亦进儒门,两不耽搁。”
“这不胡闹吗!本官掌管兵部多年,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同时掌控两种修行体系,你不怕他走火入魔啊?”
徐猛叫道,“就连内务府的曹将军,号称八十年来武道天赋第一人,当初为了行剑道,都不得不忍痛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修来的四品武夫境。后又走上刀途,再次硬生生割舍了重修的三品剑道......连他都不敢同修两种体系,许小友刚入修行界,如何能冒这个风险?”
沉默许久的姜伯望也在这时开口,“老王你对修行之道一窍不通,就别瞎整了,许小友跟在你身边修习治国之道即可,修行方面的事,就交给剑圣吧。”
王之涣眯起眼,给了二位尚书大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老夫虽不懂修行,但好在多看了几年书,朝廷内收藏的各朝古籍现在可都在翰林院的书库里摆着呢,里面传世的修行功法并不在少数。其中有一本卷宗上面,就记载着同时掌控两种修行体系的先例。”
“本官不信!”
徐猛指着王之涣喊道,“你倒是说说那本卷宗出自哪朝哪代,又是何人动的笔?”
王之涣看了他一眼,“老夫敢说,你敢听吗?”
“莫要虚张声势了,快说!”
姜伯望也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催促了声。
王之涣左顾右盼了一阵,吩咐许星牧在此把风,然后招了招手,示意二位尚书大人借一步说话。
就在御书房不远处的一座偏门,三位大佬凑到了一起,沉默半晌,王之涣开口,“二位大人,听过《天寅论》吗?”
徐猛顿时有些不悦,“啥玩意儿《天寅论》?老王,你是知道本官的,向来不爱看书,就别卖关子了!”
姜伯望却是脸色巨变,他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徐猛闭嘴,随后身子又低了半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那本《天寅论》,应该是前朝永宁年代的产物!”
“正是!”
王之涣眼神一亮,“你也读过?”
姜伯望摇摇头,遗憾道,“略有耳闻,据说《天寅论》乃是前朝第一大奇书,就连本朝震惊文坛三十年的集成之作《八门问寅》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只可惜,此书乃是永宁间的遗留古籍,如今早已被陛下划入**行列,当年几乎一把火给烧得干干净净,老王你又是从哪里看到的?”
王之涣说道,“老夫修书时翻阅卷宗偶然得之,只可惜是个残本,上面虽然记载有同时修行两种体系的先例,但修行者是谁却已不得而知,结果如何也不清楚......但老夫料想既然是《天寅论》上记载的东西,应该是信得过的。”
徐猛忽然压低声音训斥道,“老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前朝**竟然都敢偷看,你不怕陛下砍你的脑袋?那上面的东西要是能当真,本官就把......”
“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喂狗?”
姜伯望冷声打断他,“老徐,可千万别乱说话,你可知,那本《天寅论》是何人所著?”
徐猛板着脸说道,“管他是谁,皆是前朝余孽!”
一句话给姜伯望呛得没脾气。
他瞪了徐猛一眼,自顾自说道,“前朝祭酒大人!这总该听说过吧?那可是永宁年代神一般的人物!前朝宣凤帝最敬重的先知,也是大夏前朝最强大的术士,即便是现在,朝廷里还有不少老臣对其保持敬意......当年陛下兴兵造反,夺取皇位,连宣凤帝都没来得及处置,便急着要杀前朝祭酒,可想而知此人当时的威慑力有多大。据说祭酒若是不死,前朝气运便永世不会崩塌,所以......”
话没说完,王之涣便赶紧打断他,“什么兴兵造反?伯望啊,老夫看你是昏了头了!这大夏朝的皇位向来是有德者居之!陛下的九龙气运你也看到了,他本就是天选之子,何来夺取皇位一说?即便当年不起刀兵,宣凤帝的皇位也坐不了多久!”
说到这儿,见御书房外围忽然走来了一群大臣,想来都是进宫面圣的,他不敢多言,只能迅速恢复神态,“罢了,言多必失,话就说到这里,大家权当是听故事了......切记,前朝故事再多,终究已成过往,如今玄武正统,做好本朝臣子,才是忠义之道!”
三人中,他虽品级最低,但资格却最老,教训起人来,两位尚书大人都得乖乖听着。
“尤其是你老徐!”
王之涣盯着徐猛训斥道,“你的嘴巴最大,话最管不牢,出去后别给老夫胡言乱语,否则咱们几个都得被扣上前朝余孽的帽子!”
言及至此,再不多言。
王之涣当即唤来许星牧,和沿路走过的几位大臣笑着打起招呼,顺便隆重介绍了下这位新上任的翰林院修撰,顿时惹来一阵恭维惊叹。
“诸位同僚,有空来翰林院喝茶,顺便和咱家的凤麟一起探讨下诗文之道。”
王之涣无比热情地发出邀请。
“一定一定!”
大臣们也很给面子,纷纷表示日后必定登门拜访。
相互客套了几句,交换了几分情面,王之涣便笑着拱拱手,在诸位大臣艳羡的目光中离去。
徐猛见此一幕顿时怒喷了一句,“这他妈还不叫显摆?什么玩意儿?老王这家伙,可把他嘚瑟完了!”
姜伯望却是没说话,心绪莫名有些低沉。
他一言不发从偏门走出,失魂落魄朝着吏部衙署走去。
有路过的大臣们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会,只是一路向前,心事重重。
......
去往书院的半道上,消失了老半天的侍读林青不知从哪冒出来,带来消息说,书院的龙游君等得有些急了,直接到翰林院去找王大人,让赶紧带着许星牧过去。
“怎么回事?”
王大人猛一下跳上林青不算宽阔的背上,“这么着急?竟还跑去翰林院找你来传话。”
“好像是说要出远门,今晚可能就要动身......欸,大人您趴好了哈!”
林青单手向后箍紧了王大人的双腿,动作相当熟练,另一只手伸向许星牧,“来,许兄,到我怀里来,我速度快。”
“不用!我用跑的!速度也不慢!正好可以锻炼体魄。”
许星牧看了一眼林青单薄的胸怀,心想老子不习惯被男人抱啊,他四处张望了片刻,微笑说道,“麻烦指个方向。”
林青也不介意,再次示意王大人趴好,说道,“不远,往东南直行,于临安街止步,许兄你速来,我在书院等你!”
话音刚落,林青单手竖至身前,一道青光闪过,他与王大人都已消失不见。
儒门神通,咫尺天涯,许星牧甚是羡慕啊!
“何时才能御剑飞行?”
许星牧迈开脚步,一路往东南方向狂奔,心中满是对修剑成圣后的美好期望。
书院就在皇城隔壁,须臾便至,许星牧热身都还没结束,便已经看到了王大人和林青的身影。
二人身边站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俊朗青年,起初许星牧以为那就是院长的学生龙游,可走近一介绍才知道,竟只是书院的一名小厮。
呐!不愧是大夏朝声名最显盛的书院,就连一名小厮都这么的有气质,看他的气韵神态,竟和林青一样,是位修身境的六品儒修,不得了啊!
天下儒生出书院,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林青抬头仰望着书院正门上的那块褐色牌匾,上面只刻着一个大大的“儒”字,据说是院长大人亲手操的刀......一眼望去,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一股浩然正气,小侍读凝望许久,体内的儒道之力竟然有所波动,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升华。
“书院灵气浓郁,真乃儒门学子的福泽之地啊!”
林青忍不住感叹了句,“若能来此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小厮闻言笑道,“若想进书院,就得跟我一样,先要抛去功名利禄,再通过院长大人亲自设下的三道关卡,然后,从一名小厮做起......”
林青问道,“敢问阁下来书院之前,官居何职?”
小厮回道,“不才,詹士府区区少詹士,来书院十年了。”
林青肃然起敬!同时也感到无比震惊!
少詹士,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主要职责是辅佐大夏朝的太子殿下,与皇权十分亲近,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前途无量。
如此人物,竟然甘愿到书院做一名小厮,而且一待就是十年,可能还要更久!
书院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啊!
小厮似乎很能理解林青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付之一笑,随即将话题转过,“几位大人请跟我来,先生早已等候多时。”
小厮口中的先生,自然便是龙游。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面正圆无框,足有两尺方圆的玉镜面前,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小厮将人带进来后便懂事地离开,关起门,整间屋子显得有些暗沉,唯有那面玉镜在发出淡淡的白光,照耀着屋内的四个人。
王大人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开门见山,问道,“龙游,发生什么事了?”
“镇魂镜,有反应了。”
龙游回过身来,坚定的双眸与王之涣对视,他认真说道,“老师他,还活着!”